你能想象到生活在一个有11位老师的大家庭里是什么体验吗?在枣庄滕州,就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从清朝末年到新时代的今天,跨越两个世纪,历经五代十余人,薪火相传,立德授艺,演绎着“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世家故事。
　　今年97岁的王书英曾是滕州羊庄公社小学教师。她的祖父、父亲也曾是老师,后来,王书英的妹妹、儿子、女儿、女婿、孙子、孙媳、外孙、外孙女也都成为教师。教龄之和超过280年,家里20多口人,前后五代出了11位老师,育人数万,桃李满天下。
　　家庭成员很享受这样的氛围,能相互碰撞相互促进,也会有暗自较劲,“有时候我们的聚餐都会突然变成业务研讨会。”
　　文/片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时培磊　张锡坤

既是老师,又是“妈妈”
　　教师节前夕,81岁的王立增和70岁的满德善冒着小雨,再次来看望小学时的老师王书英。97岁的王书英坐在轮椅上,因为上了年纪,身体有些清瘦。因为离得近,王立增和几位同学经常来看望王书英。“一群七八十岁的学生给母亲喂饭,让我看了真是特别感动。”王书英的儿子沈印轩感慨道。
　　前两年,王书英还能认出这些学生,现在她有些糊涂了。“老师,我是1959年那届的,您还认得我吗?”满德善回忆起过去上学的日子,他祖辈没有一个认字的,他是第一个。那时候,学校一学期只收5毛钱,师生上学都用小块的石板、石笔。王立增因为之前村里没有学校,到了13岁才上学。他记得,那时学校没有食堂,王书英就自己手拉风箱做饭,经常喊学生一起吃。
　　王书英的孙子沈齐奔是家里的第五代教师。据他介绍,家里从王书英的祖父起就开始任教,一直延续至今。王书英的祖父王家相毕业于保定军校,曾做过律师,受到儒家思想以及当时进步思想影响,王家相回到老家开办免费私塾,为贫穷人家孩子提供受教育机会。
　　王书英的父亲王训农早年在家读私塾,后毕业于北平朝阳大学,曾任中山中学校长。他积极投身到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活动和抗日战争中,1940年不幸以身殉国。
　　在祖辈英烈思想的影响下,有良好文化基础的王书英和妹妹一并走上了教书育人的道路,并远嫁上海。但命运不济,王书英20多岁时,丈夫就因病去世,她带着孩子回到娘家。1950年,王书英开始在滕县羊庄公社许坡小学任教。“当时的条件非常艰苦,但奶奶一直坚持了下来。”据沈齐奔介绍,当时奶奶的工资只有两三块钱,这些钱除了家里四五口人,她还要接济学生。为吃不上饭的孩子做饭,为穿不上衣服的学生缝补,成了她的另一个使命。
腿脚不好也愿再去带班
　　今年72岁的沈印轩是家里的第四代老师。小时候,他就跟着母亲王书英在学校上课。因为家里穷,沈印轩一度想出去干木匠,后来还是被母亲劝阻了,走向了教师岗位。这一教就是41年,曾担任滕州市羊庄镇洪村联中校长。后来,他从洪村联中调任羊庄镇中心中学。“到了这个学校后,上面要给我一个领导职务,我不要,我要教课。”沈印轩愿意和孩子们打交道,“他们虽然有学习好的,也有学习孬的,但都是积极向上的,我跟他们说,学习不好不要紧,尽力而为,学习不好不见得没出路,只要你肯干。”
　　有教无类,这是沈印轩从家风里汲取的。“母亲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无形中对我影响很深,她一辈子没打过学生,我也没打过。”41年从教生涯,沈印轩的学生也遍布天下。“有的当了大学教授,有的成了老板,比我强多了,我感到幸福和骄傲。”如今,沈印轩的腿脚不好,需要住院治疗,但他仍有一个愿望,“如果再让我回去带个班,我带不够,好像对教孩子有瘾似的。”
“咱能帮孩子改变命运”
　　75岁的王永传也是如此,1966年参加工作,他在岗位上干了40余年,曾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王永传的“偶像”有两个,一个是王训农,一个是岳母王书英。“他们给了我坚定不移终身从教的坚定信念。”
　　“王训农秉承了古人所说的传道授业解惑,也实践了教书育人,不光让学生学习文化知识,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他更注重对学生传播先进思想,激发培养学生的爱国热情、家国情怀。”王永传说。
　　而王书英则用“柔弱”之肩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一直坚持到退休。“喂牛的地方是她的宿舍,她除了教文化课,音乐、美术都要上,要当老师,也要当校工,给自己做饭,给家人做饭,还要给学生做饭,工作做得这么出色,让人佩服。”而原因就在于,她对农民孩子的热爱。王永传觉得,到自己这一代,工作条件好了,要把前辈的精神发扬光大。扎根农村,王永传一干就是40年。“之前有过不少出去的机会,有领导说,你只要愿意来,我给你办手续,让我从政,我没去,让我当教研员,我也没去,舍不得这里。”
　　王永传打心里觉得,教育事业值得用一生去干。“咱不用说多高尚,教师就是一个职业,但这个职业不同的是工作对象是孩子,咱能亲手给他们以帮助,以希望,以力量,让他们改变命运。”
喜欢教师世家的氛围
　　如今,接力棒传到了沈齐奔这里。他告诉记者,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老师,还是受到家庭的影响。“我奶奶、我爸、我姑,周边的人大部分都是教师。我也很自然就走到了教育的道路上来。”
　　沈齐奔的妻子侯化珍也是一名老师,教小学语文,她是受到当老师的母亲影响,“中学毕业,我妈就说你考师范吧。”因为志同道合,沈齐奔和侯化珍组合成一个家庭。两口子都是老师,大家平时忙起来,家成了办公室。“有一次有个查煤气安全的人,打开门一看,我对象在批改作业,我在电脑上写材料,他感到很惊讶。”
　　而对于一大家子人来说,家里二十来口人,有11位曾当过老师。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时,“交流业务肯定在所难免,有时候聚会就成了业务交流会。”侯化珍笑着说,她很喜欢这种氛围,大家共同语言比较多,在教学教育上的话题也就特别多,大家相互帮助扶持,有时也相互较较劲。“在工作上取得了一些成绩,这是个人努力的结果,也是家庭氛围相互影响的结果。”如今,两人的女儿也上了高三。“她也很有意向报考师范专业,如果成为老师,就是第六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