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悬疑剧爆款频出和今年悬疑剧的集体“平庸”,形成鲜明的对比。今年第四季度各大平台依旧押宝悬疑剧,但从《八角亭谜雾》到《致命愿望》《第二十秒》《真相》等剧,并没有出现现象级爆款,这些作品的播出伴随更多的是口碑争议。
　　一种类型剧扎堆激烈竞争,定会良莠不齐,但不能否认的是,在悬疑类型剧快速发展中,精品化趋势越来越明显,从内容到表演再到营销包装以及观众审美,都在日益成熟化。率先打开市场的悬疑类型剧对影视行业来说,引入的是精致视听语言为主的内容竞争,这一良性循环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培养的是优质的市场和观众。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师文静　　　　　　

全明星、大IP
一定能保证品质吗
　　去年各大平台悬疑剧强势井喷,从《十日游戏》《非常目击》《在劫难逃》到《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剧集口碑不断高涨,观众开心追剧,行业被重新激活,资本和市场找到了新的发力点,悬疑剧着实为国产剧争了一口气。第一波悬疑剧让观众对今年悬疑剧充满极高的期待,但从《八角亭谜雾》到《致命愿望》《第十二秒》《真相》等剧播出,收获的却是“节奏拖沓”“披着悬疑的外壳的家庭剧”“毫无逻辑”“悬疑只是噱头”等低口碑评价。观众的吐槽不留情面,今年的悬疑剧怎么了?
　　正在播出的《致命愿望》,是悬疑+科幻类型的融合,剧中一款名叫Wisher的App突然出现在绿藤大学的学生手机里,只要向它许下愿望,完成简单任务,愿望就能实现。剧情故事引入了蝴蝶效应、人际场等科幻概念。在软件的操控下,使用者成了被欲望控制的多米诺骨牌,会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该剧不抓人,在于其剧情线索过多,多线叙事剪辑零碎,四集过后,小冲突没有且核心主线不明晰,不少观众弃剧。该剧的悬疑设定和科幻设定比较有意思,但科幻感不足,仍是普通剧的拍摄手法。剧中冯绍峰、文淇、范丞丞饰演的主角们个性不够鲜活,不够抓人。改编自那多小说的《致命愿望》本身有大爆的潜质,最终故事呈现得不伦不类,浅尝辄止地停留在科幻、悬疑的噱头上。
　　刚播完的《八角亭谜雾》是全演技派阵容,段奕宏、郝蕾、祖峰、吴越、温峥嵘等实力派共同演绎,从剧名来看悬疑浓度很高,但播出时,慢节奏的悬疑+家庭伦理元素的广义复合型悬疑剧,并不符合很多观众的追剧口味。当下所标榜的“慢悬疑”,应该是叙事的细节化,潜心营造氛围感,而非设置芜杂的人物和过多旁枝末节的情节。《八角亭谜雾》完全可以拍成三四集,甚至一部电影就能完成这个故事,12集虽短,但对该剧来说还是长,剧中太多的感情戏、婆媳戏、无效的障眼法戏都可以压缩,提高悬疑浓度,口碑就不会这么差。全员“病人”的原生家庭,这种故事设定,本身观众的共鸣性差,吐槽欲强,如果把握不好叙事方式,很难让观众入戏,有种追不下去的憋闷感。
　　悬疑剧应以揭晓案件谜底为主线,线索清晰、节奏明快、剧情环环相扣,有追剧的智力爽感。但《八角亭谜雾》的导演花箐对这部剧的设定是“悬念只是叙事和镜头语言的方式,其实核心还是人。所以在人文和人性探讨上,《八角亭谜雾》用了大量的铺陈。”导演相信观众,观众却不领情。同样是探讨家庭教育、青少年犯罪、人性黑暗等,《隐秘的角落》之所以大爆,是因为该剧从头至尾都有复杂跌宕的悬疑情节设定,而在挖掘人性、关注原生家庭和家庭教育上,《隐秘的角落》更有深度和广度。《八角亭谜雾》最终对家庭的反思不够彻底。
　　“中式家庭悬疑剧”也好,“科幻悬疑”“女性悬疑剧”也好,当下的悬疑剧正在跳脱出传统意义上的悬疑剧概念,成为更加广义的复合型悬疑剧。这是一种创新路径,同时也是一种妥协。演员段奕宏说,“现在的观众看了很多像《无罪之最》这样的高智商悬疑剧,也熟稔本格推理。我清楚地知道我们的团队暂时还做不到那种结构和文本的成熟度。找来找去找到了《双探》李慧炎和周游这种角色。”不少团队想在悬疑方面发力,苦于没有好剧本。悬疑剧的专业性很强,市场上成熟的优质剧本少,只能退而求其次减少悬疑烧脑部分的内容,然后通过制作、阵容、拍摄手法等来弥补剧本的缺陷。悬疑浓度高、类型化特征强的高口碑硬核悬疑养刁了观众口味,不够硬核的作品口碑难突围。
比偶像剧谍战剧热度高
不断进行本土化探索
　　去年扎堆的高口碑剧已经培养了一批悬疑剧迷,也让普通观众对悬疑剧充满期待。悬疑剧的高热度由数字也能证明,据统计,《八角亭谜雾》开播首日的有效播放量,是《隐秘的角落》的近三倍,该剧的热度也与《隐秘的角落》不相上下。同期播出的悬疑剧《真相》热度仅次于《八角亭谜雾》,网播热度超越一众热门偶像剧。《致命愿望》口碑遭遇危机,但网播热度与大热剧《突围》不相上下,比一众偶像剧、谍战剧热度高很多。市场热度和高需求度,吸引了大量的资本、优秀的业界大咖投身悬疑剧,悬疑剧的创新探索是其他类型剧望尘莫及的。
　　比如,《双探》《无证之罪》这几部带有东北风格的悬疑剧,不仅剧情吸睛,剧集风格与视觉效果也亮点突出。《双探》大量镜头取材于吉林延边,东北边境小城,密林、冰雪、破败的工业痕迹,在视觉上呈现一种阴冷灰沉的质感,冷峻氛围、败落感与时代大潮下小人物悲剧命运的走向,让故事的气质感十足,再加上“双男主”风格探索,突出的现实感,让该剧有电影的高级感。《无证之罪》也自带东北美学特色。以往只有电影才追求的影像格调的差异化,在悬疑剧这里成为普遍的操作。
　　《八角亭谜雾》也一样,它虽然着力于家庭伦理的悬疑叙事,但其视觉美学却呈现了非常极致的本土化表达。该剧一反悬疑剧严肃、冷色调的视觉风格,将取景地选择在了江南水乡绍兴,江南烟雨、氤氲雾气、河道蜿蜒,两岸人家满是烟火气,徐徐展开的是一幅中式画卷。这种镜头的神秘性很好地营造了悬疑色彩。剧中出现的《牡丹亭·惊梦》、八角亭,形成很强的隐喻,与剧情形成勾连,韵味十足,寓意明晰。思维方式、视觉呈现都是本土化的,这让悬疑类型剧落脚于本土文化。再比如,品质剧《扫黑风暴》的“新悬疑剧美学”也被观众津津乐道。《扫黑风暴》在镜头语言的尺度把控上功力很深,让涉案题材与悬疑剧完美融合。该剧很多剧情中,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不见血腥、不见暴力,但惊悚氛围感的营造、铺陈很见功底。这也是当下很多悬疑剧的叙事诀窍,不少剧中,心理悬疑铺陈做到极致,这被观众称为高级感视听语言。
　　国产悬疑剧也在探索内容联动的效果。比如《致命愿望》《扫黑风暴》《在劫难逃》《心理罪》《十日游戏》等悬疑犯罪剧故事背景都在绿藤市,悬疑剧对犯罪都市形象构建正在形成。犯罪都市形象与系列悬疑剧核心人物等一样,都会强化元素,产生更长效的影响力。
　　在探索中的悬疑剧有很多精彩的地方,《沉默的真相》获2021年釜山国际电影节“最佳流媒体原创剧集奖”,也说明了国产悬疑剧的品质。从最早的《心理罪》《暗黑者》开始,悬疑类型剧已走过几年的发展期。从最初改编引进小说、网络小说,模仿学习国外社会派推理、本格推理等悬疑作品破解一桩桩迷案,到形成自身的“悬疑+”多变风格拓展悬疑剧表达的主题,国产悬疑剧也在逐渐摸索道路,细分市场。
类型剧发展
未来市场潜力无限
　　今年待播的悬疑剧还有《谁是凶手》《猎罪图鉴》《淘金》《回廊亭》《沉睡花园》等,以及《开端》《逆风追凶》《刀尖》《人鱼》《藏锋》《如月》等创新悬疑剧。悬疑剧的热度还处在高点。悬疑剧的类型化之路对其他类型剧有很多启发。
　　各大平台未来五年的悬疑剧布局都已计划好,剧场效应凸显。目前各大平台的迷雾剧场、悬疑剧场、季风剧场等都逐渐形成了品牌效应,剧场化运营的模式让四五部打包播出的悬疑短剧形成长尾效应,既能长时间吸引观众注意力,也能打出品牌,覆盖招商所需。悬疑剧的剧场化运营是电视台和平台不断探索尝试的结果,这一运营模式很好地助推了悬疑剧快速创作、生产。
　　目前看来,悬疑类型化创作越来越成规模化。去年为迷雾剧场创作多部好剧的五元文化,今年只有一部《致命愿望》。但更多的影视生产者加入悬疑剧创作,比如今年有柠萌影业、国韵文化、冬春影业、华策影视等数十家影视公司闯入悬疑剧创作。这会加剧悬疑剧竞争,但也会有更多的多元化作品出现。未来将有更多悬疑剧场厂牌、悬疑剧宇宙出现,头部悬疑小说作者、实力派演员、一流导演+编剧等多重因素保障下,悬疑类型剧的圈层差异化也将越来越明显。
　　悬疑剧本身更有戏剧魅力,扑朔迷离、紧张刺激感更符合观众审美,悬疑剧与犯罪、家庭、科幻、女性等元素的融合,聚焦社会热点现象,也更容易引发观众共鸣,这类剧市场前景很大。有市场前景的类型剧,很快就会一哄而上,出现扎堆竞争的情况,难以避免产能过剩。但目前来看,悬疑剧已经走向了精品化创作之路,除了优质剧本还不足,在创作思路、气氛营造、审美追求、演员表演、后期制作上都不断闯关提升。目前,观众看到的是平台方、创作者的不断潜心耕耘,这对处于快速成长期的悬疑剧市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悬疑剧扎堆也会带来审美疲劳,在快速试错中,期待悬疑剧找到更多创作上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