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雨涵
《漠河舞厅》蹿红,获得了20亿次以上的传播量,但是它的创作者柳爽,目前微博粉丝刚刚32万。而这种冷寂,似乎是创作者主动选择的结果。一个本身不错的音乐作品,没有名气的加持、综艺的放大、资本的助推,而是突然被互联网的流量所青睐,就被定义成了“网络神曲”。以这样的方式走红,让一个创作者感到了不解和尴尬。当人人都在期待“爆款”和“出圈”的幸运眷顾,柳爽不去做那些流量变现的“聪明事”,而是继续呆在自己原来的小圈子里,这是属于真正独立音乐人的倔强和清醒。
10月下旬,配合着一个短视频,《漠河舞厅》突然被传唱起来。这让这首歌的创作者和演唱者柳爽感到费解:这是一首早在一年半以前就发表过的歌曲,怎么偏偏现在火了呢?其实“神曲”在网络上来来往往,一会儿是“我们不一样”,一会儿是“往后余生,风雪是你”,一会儿又是“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而现在是“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终于能够让人抓到一首可以上升理论高度和进行观点输出的歌曲。人们把《漠河舞厅》展开,进行了不同层次的分析:忠贞凄美的爱情故事,对于东北边陲的文艺想象,被互联网算法选中的好运气……《漠河舞厅》又成为一种文化热象。
随着网络的传播,《漠河舞厅》距离创作者的初衷越来越跑偏。这本是一个有着现实基础的悲剧——爱人在30年前的大火中丧失,因此原曲的前半段是哀婉忧伤的。但网络的传播版本只截取了有着DISCO卡点节奏的后半段,还出现了“抖音热舞版”“烟嗓DJ版”等,再配以欢快狂浪的舞蹈画面,致哀的歌曲变成了好蹦的动次打次。
柳爽在自己的公众号中回应说,他的心态逐渐从歌曲被发现传播的兴奋、愉悦,转变为疑惑,再到不适。“不想做也不是网红歌手,私心也不希望这样性质的歌曲再被恶搞传播,可以了,停一停,这阵风可以过去了……我与我的团队,衷心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被记住,别说招人反感,我自己都脸热。”于是他好像有意地把自己“藏”起来了。除了接受过两次采访和在公众号中做出过一次回应,他没有再频繁地抛头露面,为《漠河舞厅》吆喝叫卖,而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巡演,默默宣传着自己的新歌。有着警察出身的挺拔身形,不输于爱豆的帅气颜值,流转于流行、民谣、摇滚的创作才华,柳爽想要像《漠河舞厅》一样出圈,并非难事。他却选择了最不讨巧的方式,一张专辑一张专辑地出,一场演出一场演出地办,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才踏实。
在《漠河舞厅》爆红之前,柳爽已经是一位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歌手。虽然他作为歌手2015年才正式出道,但是2018年就开始办巡演,成了live house演出和音乐节上的常客。柳爽到目前已经出过四张音乐专辑,相当高产。像《漠河舞厅》一样,柳爽喜欢写自己遇到或听到的故事。他的《莫妮卡》写自己遇到的一只黑猫,“你穿着黑色的裙,藏进黑色的森林,每个黑色的夜里,像一个黑色的谜”;他的《陈逸伦的解放西》写乐队成员的一次失恋。
早在三年前,就有乐评人评价他的音乐“酷而不做作”,会是文艺女青年的“致命杀手”。演员春夏先前在微博分享过柳爽《夏日回音》中的歌词,“谢谢你带我来,看日落看鬼怪,看一看只闻不见的精彩”,网友在这条微博下进行歌词接龙,留下知音的密码。柳爽巡演的门票会在开票一天之内就售罄,演出现场,歌迷人手一枝玫瑰花,跟着他的新歌《玫瑰窃贼》大合唱。
《漠河舞厅》的爆红,让这种小众圈子里的热闹变成了大众的狂欢。王珞丹在微博上发布了自己弹唱《漠河舞厅》的视频,并附言说:“自己悄悄喜欢的歌还没学会,突然一夜间所有人都喜欢了,心里感觉怪怪的也说不上来。”网友回应说,“懂你这种怪怪的感觉。”喜欢小众歌手,有着“怕哥吃苦,又怕哥开路虎”的矛盾心态,一方面喜欢向身边的人安利这个宝藏歌手,另一方面又想把这个宝藏压在箱底成为私藏。
不过柳爽对于粉丝、流量带来的热度,一直有着自省的警惕,早在今年5月份,还没有展开饭圈“清朗行动”之前,柳爽团队就宣布解散各平台由官方牵头组建的“粉丝群”,他说,“厨子做菜,花匠修园,司职独立,偶时彼暖。祝每一个思想独立的个人始终保持清醒自由。”
互联网就像一阵风,能够把不会飞的猪也吹到天上去,但如果本来就是一只鸟,那么不管风来不来,早晚也会飞上天空的。如果没有《我是歌手》唱红了《成都》,赵雷也能慢慢出头。没有《明日之子》爆出了《消愁》,毛不易也会逐渐走入人心。像柳爽这样有创作底气的音乐人,绝非是一首《漠河舞厅》就能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