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洁身上有两个标签:一个是“童话大王”,一个是“维权斗士”。关于维权,本报在2021年12月20日刊发过专访报道《〈童话大王〉停刊,他又倔了一回》。
　　说起他创作的童话,“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一句动画片里的儿歌瞬间把人拉回童年。除了舒克、贝塔,郑渊洁笔下还有皮皮鲁、鲁西西等大家童年时期最熟悉的童话形象。郑渊洁的童话通俗易懂,却内涵深刻。从最早的70后到现在的10后,《童话大王》杂志陪伴了五代读者,总发行量已经超过2亿册,这也奠定了郑渊洁在儿童文学领域的地位。
　　现在的孩子需要什么样的童话?童话创作背后有哪些故事?带着这些问题,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再次专访郑渊洁。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李静
　　为何写童话
偶然的创作成就
未来的“童话大王”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回忆一路的创作历程,您最初为什么选择童话这个领域?
　　郑渊洁:我写过诗,写过报告文学,也写过科幻作品,但是后来觉得写不过他们。我特别喜欢一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千万别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竞争,那会事倍功半,时间一长,就失去自信了。
　　我想把各种文学体裁都试一遍。我小时候喜欢看《西游记》《堂吉诃德》等,1978年一次偶然机会,我写了一首叫《壁虎和蝙蝠》的童话诗,然后投到一家杂志,他们给刊登了。我第一次写童话诗就得以刊登,给我很大自信,然后就写童话一直到今天。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童话大王》写了36年,总发行量超过2亿册。您持续不断的创作灵感来自哪里?
　　郑渊洁:开个玩笑,可能是因为我上学少,所以我对什么事都很好奇。人要有好奇心的话,才会有灵感。现在很多家长急于让孩子获取什么,比如获取知识,忘了应该留住孩子的什么。其实,好奇心是很珍贵的。我觉得我一直有源源不断的灵感,这不是一般的好奇心。
为何办《童话大王》
想证明杂志发行量
与自己的作品有关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为何《童话大王》整本杂志只有您一个人的作品?
　　郑渊洁:当时我创作出来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这些文学形象,一些儿童报刊便一个短篇一个短篇地刊登,并且非常受欢迎。一家报刊的主编建议我可以写连载,然后我就开始写连载了。当时,《魔方大厦》连载刊发,让这家报刊的发行量涨了几十万册。连载的消息传出后,有16家不同的少儿报刊找我来写连载。有的就住在我家楼下的旅馆等着我的稿子,甚至还出现过我把稿子给错的花絮。
　　后来,《少年文艺》的编辑告诉我,因为我的作品,刊物的发行量上去了。我就去找主编说,当时国家规定一千字是两块钱的稿费,因为我的作品让刊物发行量大增,我不应该跟其他作者拿一样的稿费。主编说,“如何证明是你的作品影响到我们的发行量上去了?”我无从回答。回到家后,我想什么情况下这本杂志的发行量大增,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跟别人没有关系?那么,只有这本杂志只刊登我一个人的作品。这就是办《童话大王》的初衷。
　　我是一个行动主义者,有了想法后,我就到国家图书馆(当时是北京图书馆)进行查询,获得的信息是没有人这样做过。我一直想做别人没做过的事,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一个很重大的机会。一个人写一本月刊,大家容易记住这样的特点,当然前提是要写好。在这种情况下,刊登我一个人作品的杂志就问世了。
为何让皮皮鲁长大
想让读者从童话中
看到自己的经历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童话大王》有这么多人物形象,这其中是否有原型?
　　郑渊洁:我觉得,皮皮鲁就应该有我小时候的影子。我小时候也受到过老师的肯定,但绝大部分老师是不喜欢我的。所以我在创作时,就把皮皮鲁塑造成一个学习成绩不好,但三观很正的形象。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在许多童话故事中,很多人物形象定格在一个年龄阶段。您为什么选择让皮皮鲁长大?
　　郑渊洁:我一直在写皮皮鲁,也想让读者通过皮皮鲁的成长过程看到自己的经历。
　　我女儿说,你有这么多作品,应该挑出二十几部或者二十几篇你认为最满意的,编一本郑渊洁童话观止。我编了一套《郑渊洁作品典藏版》,只发行615本,每一本书都有单独的编号,当时瞬间就卖没了。从写信到微博、抖音,我和读者交流了40多年。前几天我就忽发奇想,能不能随机选出10位读者,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这两天,我就做了这件事情。读者说,他们小时候看我的书,书中的皮皮鲁是小孩,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皮皮鲁也长大了。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您与读者电话联系,有什么新的故事可以给大家分享?
　　郑渊洁:读者很惊喜。我给一个读者打电话时,他说不相信。我说,你可以考我。他就给我出题了,郑亚旗是从几年级开始被你领回家教育的?他考完我以后,说你真是郑渊洁。我说,我也要考你是不是真读者。这通电话就非常有意思。
怎样教育孩子
童话在孩子成长
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您创作的童话,在儿子、女儿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郑渊洁:他们不认识字的时候,在睡前听大人读我的书,把我的书都读了一遍。他们认字以后,又看这些书。在儿子的教育上,我自己心里是有底气的,我觉得他只要把我的书全部看完就可以了,因为阅读课外书是很重要的。并且我也有所侧重,比如这一部作品要告诉他怎么刷牙,那一部作品要告诉他如何与人沟通,都会详细到这样的程度。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您的儿子郑亚旗读完小学后,您就让他辍学在家,还为他编了10套教材。相反,您的女儿就正常上学到博士,接受学校教育。对于他们的教育方式,您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郑渊洁:儿子应该是碰到了他不喜欢的老师,所以他上完小学六年级,我就自己在家教他。后来我告诉女儿,你不用上学,因为我给你哥哥编了10本家庭教材。女儿有个特点就是逆反心理,越不让她上学,她越要上学。我说,你既然愿意上,就要当学霸。女儿很喜欢上学,很喜欢学校。我给她写教育日记,从小学一年级第一天开始,详细记录她和老师同学的关系、学习的情况,一直记录到她高三毕业那天。她高三毕业时是全校第一的成绩。
　　好多家长让我把这个经验告诉他们。儿子在家教育的方式不可复制,但是女儿在学校培养成学霸,这是可以复制的。我就根据120万字的教育日记,整理出了《郑渊洁家庭教育课》。不过,孩子接受学校教育或者我自己教,都是根据他们自身特点需要来选择的。
如何选择童话书
不选“说教”式的
“好故事”最重要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现在很多家长选择童话书时会无从下手,您觉得家长应该如何给孩子挑选童话书呢?
　　郑渊洁: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最好选择的。比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家长,有可能不好选。现在的家长都是“80后”“90后”,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本来就看过很多童话书,现在也有更多的选择。现在市面上很多都是卖套装书,建议家长先买一本进行判断。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在不同时代环境下,需要不同的童话吗?
　　郑渊洁:我认为不同时代应该是需要相同的童话,因为正确的价值观是不变的。所谓不同时代需要不同的童话,实际上是道具的更替。有个有意思的事,我的作品在重印时,出版社提出将之前写的BB机改成手机。我说,不用改,应该让读者知道有BB机这样的存在,让他们知道通讯是经历了一定过程,才有了今天这么便捷的沟通方式。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您觉得现在的孩子需要什么样的童话?
　　郑渊洁:第一就是有好的故事,因为我是给孩子写作,好故事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对好书的判断就是,读者随便翻到哪一页,如果五分钟还不能吸引你,你就不用看了。因为好书的每一行文字都是有魅力的。我的作品没有编入教科书,为什么销量还能这么大呢?这是孩子的选择。在好故事基础上,把正确的价值观告诉孩子,用寓教于乐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您觉得长大后还需要童话吗?童话能够给不同年龄阶段的人带来什么呢?
　　郑渊洁:我觉得,如果想把人生过得有价值,应该保持童心。如果你本身有童心,那么看不看童话都没关系；如果失去童心,通过看好的童话有可能能找回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