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6日,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宣布,总统马克龙任命劳工与社会事务部长伊丽莎白·博尔内为新总理,入主总理府马提翁宫。此前,法国总理是卡斯泰,他已在当天递交辞呈。当晚,博尔内与卡斯泰在总理府举行了交接仪式。今年61岁的博尔内成为法国历史上第二位女总理,此时距离法国第一次出现女总理已经过去了30年。目前距离法国国民议会选举不足一个月,马克龙选择博尔内意在迎合选民意愿、平衡政治力量、应对议会选举中来自左翼力量的挑战。

　　记者　王晓莹

她的知名度并不算高
　　博尔内使命艰巨,她的主要任务之一是继续推动马克龙提出的退休制度改革和失业保险改革,包括将退休年龄从现行的62岁逐步推迟到65岁等。博尔内可能是一位最合适不过的总理人选,她在政府各部门拥有丰富的任职经验,被认为是“技术型人才”。马克龙针对退休制度的改革很可能引发抗议游行,而博尔内正是与工会协商谈判方面的专家。马克龙16日在社交媒体“推特”上表达了对博尔内的期望:“在生态、健康、教育、充分就业、民主复兴、欧洲和安全领域,我们与新政府一起,将继续为法国人民不懈奋斗。”
　　不过,有报道称,博内尔在法国民众中的知名度并不算高,上月的一项民调中,有45%的受访者不知道博内尔这个人。但近期的最新民调也显示,74%的法国人希望出现一位女总理。
　　博尔内在巴黎长大,她的母亲来自法国西北部的诺曼底地区,是一名普通药剂师；父亲是有俄罗斯血统的犹太人,他1939年与家人来到法国避难,参加过二战期间的法国抵抗运动,但在博尔内11岁时就去世了。
　　博尔内是典型的法国精英学校学生,毕业于巴黎综合理工学院和法国最顶尖的工程师院校之一巴黎高科路桥大学,做过工程师。1987年,博尔内进入当时的法国运输与设备部(现为法国环保部)工作,此后长期在交通和环保部门以及地方工作。
　　她曾自称属于“左翼”,在加入马克龙的中间派阵营之前,博尔内一直是法国传统中左翼政党社会党成员,许多从政经验都与社会党有关,在法国首位社会党籍总统密特朗手下做过顾问；社会党籍总统奥朗德时期,她在2014年至2015年做过时任环境部长罗亚尔的秘书。社会党人贝特朗·德拉诺埃担任巴黎市长时,她曾在市政厅负责城市规划工作。
　　2013年,博尔内被任命为法国普瓦图-夏朗德省省长,是该省首位女省长。2015年至2017年,她担任过巴黎大众运输公司(RATP)的董事长。2017年,她加入马克龙领导的共和国前进党。
时隔30年再出女总理
　　马克龙2017年5月开始执政后,博尔内先是出任交通部长,2019年至2020年转任生态转型和团结部长,2020年7月起一直在卡斯泰政府中担任劳工与社会事务部长。今年6月法国将举行国民议会选举,博尔内也将作为共和国前进党候选人参选。
　　马克龙第一届任期内,博尔内成功主导了法国铁路改革,也顶住了持续数周的罢工和抗议活动。出任劳工与社会事务部长期间,她推动与工会谈判,失业率降至15年来最低水平,青年失业率更是降至40年来最低。“她有着良好的工作纪录,如果想实现充分就业,任命一位劳工部长是明智的选择。”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国部长级官员说。曾在博尔内身边工作过的一名前职员说:“她是一个‘工作狂’,工作到凌晨3点,第二天早上7点又继续来上班。”
　　博尔内在技术细节上追求精确,是一名数学爱好者,她认为数字是一种“让人安心的、非常理性的”东西。在总理就职演讲中,博尔内指出,法国需要更快、更有力地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和环保挑战,承诺努力保护法国的购买力。她表示:“我想把对我的任命献给所有小女孩,告诉她们大胆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的确,法国政坛迄今还没有出现过女总统,而上一次出现女总理还要追溯到1991年。1991年5月,时任总统密特朗任命埃迪特·克勒松出任法国总理,克勒松由此成为法国历史上首位女总理。
　　克勒松被称作“法国铁娘子”,做事雷厉风行,上任之初曾雄心勃勃,想在振兴经济、治理社会等方面一展身手,以迎接1993年的国民议会选举和欧洲统一大市场的到来(1993年1月1日,欧盟的前身欧共体正式实现统一大市场——编者注)。
　　然而,克勒松上任后,没能有效提振法国经济,财政赤字居高不下,受欧洲共同体统一农业政策影响,法国农产品出口受阻,农民收入大幅下降。工业经济专家出身的克勒松虽然采取一系列振兴工业的措施,但效果差强人意,失业人数飙升,失业率一度达10%。
　　受此影响,巴黎等法国多地出现农民和各行业职工参与的抗议示威,社会党支持率出现下跌。加之1992年3月下旬两次地方选举中社会党遭遇“空前惨败”,最终克勒松在1992年4月辞职,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历史上任期最短的一任总理。
　　如今,克勒松也乐见法国再次出现女总理:“是时候让一位女性担任这一职务了,我知道博尔内是个非凡且经验丰富的人,是很好的人选,因为她是一名非常出色的人。”不过,克勒松也表示,博尔内要“准备好极大的勇气”,因为法国仍对女性政治家持有偏见,“当年他们把一些言论强加在我头上,总是批评我、甚至对我的穿着品头论足……”她说,今天女性政治家还是会遇到同样的攻击,担任总理很难,而作为一名女总理会难上加难。
助力6月国民议会选举
　　赢得连任后的马克龙,正在为6月的国民议会选举做准备。法国国民议会拥有立法权,因而这次选举也被视为此前两轮总统选举之后的“第三轮选举”,事关马克龙新一任期的施政。
　　在法国媒体看来,马克龙之所以选择博尔内出任新总理,一方面是她的女性身份,借此体现争取男女平等。另一方面,博尔内曾与社会党多位重要政治人物有过合作,马克龙希望通过任命博尔内来为议会选举争取更多左翼选民。前不久总统选举结束后,在第一轮投票中得票率排第三位的极左翼政党“不屈法国”党候选人梅朗雄日前已联合社会党等主要中左翼政党,组建“环保与社会人民新联盟”角逐议会选举,梅朗雄本人也喊出想当总理。
　　法国近期的民调显示,大约一半的受访者认为马克龙政府必须在未来五年重点解决购买力问题。今年以来,法国家庭消费因通胀大幅上升而遭受严重打击。根据世界银行预测,全球食品和能源价格将保持高位至少到2024年。新政府采取何种应对措施,是法国选民关心的焦点问题。
　　退休制度改革更具争议。马克龙在连任竞选纲领中明确表示,计划将目前62岁的退休年龄逐步推迟到65岁,这才能支撑提高最低养老金的目标。但根据法国舆论研究所的调查结果,77%的受访者坚决反对退休制度改革计划。博尔内将如何落实这一计划,恐将也是极为棘手的一个问题。
　　此外,马克龙五年前提出的环保领域目标仍未完全“落地”。他曾承诺关闭法国所有燃煤发电站,但一直未能兑现。2020年,可再生能源在法国能源消耗总量中的比重仅为19.1%,不仅低于欧盟23%的目标,而且法国还是欧盟唯一未达标的成员国。马克龙提出在第二任期内加速实现这些目标,因此博尔内必须采取果断行动。博尔内上任后将很快提交新一届内阁成员名单,为6月的国民议会选举做最后的政治平衡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