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

　　毛边本好玩吗?这其实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有人说毛边本好玩,说毛边本的外表有一种“参差的美”和“错综的美”,将裁读毛边本比之为“开镰试割新书之叶”；有人说喜欢毛边本完全是一种变态的爱好,与嗜痂成癖并无区别,追求的是一种怪异之美。但不管毛边本是否好玩,这都是一个萝卜黄瓜各有所爱的事情,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自适其适,自乐其乐,干卿底事?
　　我的书房里也藏有不少好玩的毛边本,这些毛边本大都是一些事关吃吃喝喝、花花草草的消闲读物,诸如《花果小品》《岁时令节》《吃货辞典》《书淫艳异录》之类。消闲读物最宜做成毛边本,盖因读书时心情愉悦,精神放松,此时裁读毛边本,方能得闲情逸致之乐趣。比如,郑逸梅先生的《花果小品》,书中收录的虽然是一些花果随笔,但字里行间涉及诸多民国时期的掌故见闻,“似赏名花而啖珍果,醰醰有余味”与“文字隽永,考证精详”一身兼有,非大家手笔而不能为之,乃是融知识性与趣味性于一体的可读之书。另外,一些图文并茂的毛边本也深得我心,像张光宇的《西游漫记》,英人霍普金森的《藏书票的故事》等等,既可阅读,又可赏玩——若说裁读的期待,当然要以这样的毛边本最为适宜。
　　我个人最喜欢的毛边本是谈书的书,亦即爱书人所说的“书之书”。唐弢先生是毛边本最重要的倡导者,他曾经用不乏溢美的语言这样写道:“毛边书朴素自然,像天真未凿的少年,憨厚中带些稚气,有一点本色的美。至于参差不齐的毛边,望去如一堆乌云,青丝覆顶,黑发满头,正巧代表着一个人的美好的青春。”而唐弢先生的名著《书话》,恰是毛边本经典的样本之一。福建教育出版社做过两种叶灵凤作品的毛边本,一种是《凤兮凤兮叶灵凤》,另一种是《书淫艳异录》,两种都是装帧精美的布面精装毛边本。另外,像三联书店的黄裳书话系列和“闲趣坊”系列、中华书局的经典书话系列、山东画报出版社的“书虫”系列,不仅内容好,毛边本也做得规整,均属既堪裁读,又可把玩的有趣之物。
　　癖好这东西原本是与个人趣味密切相关的,收藏毛边本无疑也是一种冷暖自知的事情,其间版本好坏,书籍是否珍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从中得到了快乐。毕竟,是收藏,就不可能尽善尽美,均遂己愿,所以,你既要享受得到的快乐,也要接受欠缺的沮丧——所有的书都是可有可无的,没有什么书非有不可,如此一想,也就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