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懂离肠

齐鲁晚报     2022年10月17日
  □魏玮
  
  风在夜里悄悄大了很多,但季节已是由动入静了。芒鞋踏遍青山,也是要禅定一瞬,抑或禅定千年。达摩的石头和青春的日记一样,形蚀而去,余音不息。风声不息。
  炽热的颜色和情感以及劳作,入仓。伸开手,落满露水的清凉。草木不再惊惶生长,河溪不再跳荡奔忙。渐行渐缓,刻画眼前这段美好的时光。初生的纯净,美在懵懂,美在不染纤尘。成年后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后的纯净,美在看透后的了然微笑,美在包容一切的襟怀洒脱。云从衣角,明月入怀。
  看遍姹紫嫣红,看遍铄石流金,遥想山间朝暮的钟鼓,是有些倦了。郭襄用了四十年放下了风陵渡,三丰用了一百年才放开铁罗汉。陶潜兜兜转转三十年才回归了田园,弘一纠结了四十年才寻到慧业。山水草木用了两季懂了柏树子。我们用一辈子也未必明白色即是空。
  人不如草木,放不下别人放不下自己。若非如此,秋色的静美也太孤独萧瑟。你瞧,山上的山门也望着山下的红尘。
  此时红尘的风月最美,风清天晴月朗星明,凉飕飕软绵绵清爽爽似一碗冰镇的酪浆。人世之欢难得懂得,此时澄明疏朗的风月,谁人不懂?西洋画里丰腴的金黄,竟然没有截取如丝媚眼,与中国画里秋后伶仃的荷塘一般,有股倔强又清澈的安静。
  再等一阵子,倔强也不见了,循台阶入山门,只知风月不懂离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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