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逐梦远行的游子,我离开故乡黑龙江黑河,把工作地点选择在距家1673公里的山东淄博。但故乡永远是游子心头的一片热土。过去近三年时间,疫情影响下,我一次都没有回过黑河。这三年中,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数次地出现在我梦里。
　　“我终于要回家了!”随着这样的声音不断在我心头回响,进入腊月后,回家过年,成为我工作之余的头号任务。

　　文/片　记者　吴昱

归程1673公里
　　2023年1月11日,考虑到路途遥远,我提前踏上了回家的路。25个小时车程、1673公里,目的地黑河,出发!
　　7时15分,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到达淄博火车站南广场。取票、刷证、安检、进站……熟悉而陌生的流程,让我的心激动而又紧张。
　　一眼不眨地盯着前面的列车时刻屏,等待半小时,回家的车终于来了。看到高铁从远处缓缓开来,拖着箱子的我,突然想哭……
　　列车从淄博出发了。不出所料,妈妈那掌握实时动态的电话随即响起。
　　“上车了,啥时候到家?”“明天上午……”或许妈妈听出我的鼻音,也或许是知道高铁上手机信号不稳,简单问完后,就挂断电话。但电话两头的期待却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第一段路程,在9个小时的疲惫中结束,11日18:00,我到达省会哈尔滨。在黑龙江,无论你回哪个市,几乎都要在哈尔滨转站。
　　当高铁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跨越千里、几十摄氏度的温差一下子扑面而来,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但我突然热泪盈眶。
　　寒风中,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挪地走到站口对面的路上,打个出租车换站转车。
　　接下来是哈尔滨—黑河的车程,路远、时间也长,因此,我买的是卧铺。坐在车窗前,夜色朦胧中,一望无际的田野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列车缓缓而行,一棵棵树从眼前划过、划过……
　　此刻,我知道,列车每驶过一段轨道,家就更近了一步。
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团聚
　　清晨,太阳追着列车缓慢地从白雪中升起,远处的那座城市隐隐约约浮现在眼前。我一眼不眨地望着它,擦了擦眼角。
　　走出站口,哥哥已经在那里等了我好久。
　　还是那熟悉的感觉,所有人都戴着棉帽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穿着大棉鞋。哥哥今年也不例外,从前他都是不戴帽子的。“实在是太冷了……”他一边念叨,一边一把夺去我的行李箱,喊了一句:“走,先回家!”
　　这是黑龙江最冷的一个冬天,室外温度零下三四十摄氏度,但回家的温暖却又如此清晰地印在心头。
　　回到农村老家,白色热气缭绕在整个房间,父母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哎呀,姑娘回来了!”见到我的那一刻,爸爸、妈妈飞奔而来。
　　那一刻,在我脑海中无数次勾勒的相聚画面,瞬间冲入现实,我跑上去一把抱住他们……
　　与此同时,满桌的东北菜发出诱人的香气,不断地挑战着我的胃。这是熟悉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我摸了一把脸,全是泪水。那一刻,我觉得千里奔赴,如此值得。
　　室内,饭菜飘香,欢声笑语；室外,湛蓝湛蓝的天际下,白雪、冰冻、房屋、烟囱、枯枝等组成了东北寂静也略有萧瑟的村庄。我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一边盯着窗外,一边听妈妈不停地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妈说,雪还是记忆的雪,村还是原来的村,表面上看,一切似乎并无变化,但实际上,“这么冷,你看看,到底有几家烟囱冒烟啊……”
　　的确,村里比前些年安静了很多。
　　“人都去城市发展喽……”　　这是当下中国很多农村的现实,在东北更为凸显。更多的农户去城里“上楼”成为必然。我家也不例外。
爸爸掌勺的年夜饭
　　有人说,黑河的冬天就是一座巨大的冰箱。面对零下四十多摄氏度的极寒天气,在一家人商议下,我们在老家村里短暂停留后,选择回城过年。
　　小年那天,我和爸妈一同返回黑河市区,依旧是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
　　黑河,地处黑龙江省北部,以黑龙江主航道中心线为界,与俄罗斯远东第三大城市阿穆尔州首府布拉格维申斯克市隔江相望,最近处相距仅750米。
　　作为我国的高寒地区之一,这里有着“一年里半年冬天”的说法,因此,过去这些年,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气温、泼水成冰、大雪过膝并不鲜见。但今年,还是太冷了,以至于一些老房子内都挂满了雾霜,美丽中又带着冰冷。尽管这样,随着春节的临近,购置年货的人群,随处可见的集市……让边陲之城黑河渐渐热闹起来。
　　腊月二十五这天,我和爸爸也走出家门。那天的天空经过前一夜零下四十多摄氏度冷空气的洗礼,格外地蓝。金色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亮得人有些眼晕。
　　街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刚出炉的炒瓜子……混合着如此熟悉的香气,它们是整条街道的主角。我擦了擦被雾气蒙住的眼,眼前春节的各种特有元素让我内心很是雀跃。
　　当然,相对于上述场面,我最喜欢的还是逛大集的感觉。
　　雪糕成箱地摆放在商店门口,自由挑选；路边小贩卖冻鱼冻虾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东北的室外,始终保持着“万物皆可冻”的原则。甚至很多时候,就连水果也冻得硬邦邦的,冻梨、冻柿子、冻草莓、冻黄桃……每一种物品,都是家乡的代名词。
　　尽兴而来,满载而归。
　　大年三十那天一早,我就被厨房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吵醒。那是爸妈在为晚上的团圆饭做准备。做饭好吃的爸爸再次掌勺,妈妈则在旁边打下手。
　　一切又是我熟悉的春节画面。那一刻,我如同儿时般欢喜。只不过,与儿时收红包、穿新衣、吃美食的雀跃相比,我此刻有点百感交集。
　　年夜饭开始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精心准备的年夜饭前,共同举杯庆祝,我看到了这触手可及的“幸福”,也突然知道了春节团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