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夏威夷州毛伊岛西北部海滨小镇拉海纳,8月8日那天,除了风大一些,其他与平常并没什么不同,强风把海腥味吹到小岛的每个角落。然而,那天早上山上燃起的野火,正一点点逼近这个度假胜地。

　　记者　王晓莹　编译

“这次什么预警都没有”
　　家住拉海纳镇前街的拉菲娜·戴维斯,眼睁睁地看着火焰烧毁了那栋曾祖父母、祖父母和全家人住过的房子,“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大火会烧到我们家。”
　　达斯汀·卡雷普和祖父也发觉随风而来的大火,他记得2018年飓风“莱恩”助长山火烧毁了毛伊岛上9.3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当时有人敲门提醒危险来袭,但“这次什么预警都没有”,“一点提醒都没有。”卡雷普说,山火带来的烟雾越来越黑、越来越浓,“浓烟充满了房子,我跟爷爷说咱们必须离开这儿。”接着,他们弃房而逃。
　　戴维斯也是,她抓起一些重要文件逃出家门,而那栋承载了她家数代人财产和回忆的房子,被火焰吞噬了。
　　6公里外的布莱恩·阿吉兰的手机倒是收到了提醒,但当时野火已经熊熊燃烧,拉海纳这个拥有1.2万人口的小镇正被夷为平地。阿吉兰开车赶往拉海纳,但路被封了,“他们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从浓烟中跑出来,把车停下,开始步行。”他走了一个小时,爬上一个山顶俯瞰小镇,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简直就像世界末日,就像有恶龙在房子上飞来飞去,不停地喷火,爆炸不断,让人喘不过气,我们仿佛身处战区。”
“感觉海浪都在燃烧”
　　当大火烧到龟鸟保护区时,管理员泰瑞·劳伦斯试图救下那里的动物。“下午三四点钟时,到处都是火焰,我们还从海里取水撒在篱笆上。”但很快大火就吞没了整个房子,“我们一直在灭火,但根本赶不上大火燃烧的速度。我们还听到了煤气罐爆炸的声音,隔壁一条街的房子完全被大火吞没了。”
　　劳伦斯拿起一些重要文件、几张父母的照片、已故哥哥的骨灰,她一边想着要带哪些东西走,一边对自己说“不会永远回不来了吧”。她说:“当时我真以为还能回得来。”尽管惊慌失措,他们还是将所有能找到的动物紧急聚在一起,带它们迅速逃离火场。
　　在海上,船长克里斯蒂娜·洛维特和三名同伴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倾家荡产”买来的船被火焰吞噬。尽管船停在水上,但与已经烧到天际线的火相比,它毫无招架之力。
　　四个人想办法弄到一艘小船,试着救人,可大浪弄坏了船的引擎,后来一船人辗转上了一艘大一点的船。这艘船上有发电机、广播和一些饮用水,窗户被强风吹坏了,她们忙着用木板封窗,以隔绝外面的浓烟。
　　这时洛维特收到消息,很多人为了逃出火场,不得不跳海自救,海岸警卫队需要船只帮忙搜寻幸存者。于是,她们从另一艘船上借了一些汽油,驶入茫茫夜色,开始搜救。在浓烟笼罩下,她们救起了两个五六岁的孩子。黎明时分,周围的一切仍在火海之中,“感觉海浪都在燃烧。”洛维特说。
“简直就像核爆现场”
　　两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子在接受采访时说,他们就是跳海逃生的幸存者。当时他们在家中躲避火灾,但很快发现自己已身陷火海,他们打电话报警,对方建议他们跳海。即便跳入海水之中,热浪仍炙烤着他们,“当时什么都看不见,浓烟遮住了一切,只能看到燃烧的火焰。”“我看到人们四处奔逃,到处都是尖叫声和爆炸声,仿佛置身于地狱。”
　　跳海前,约翰·辛格坐在自家房顶与大火“战斗”了三小时。他拿着一根给花园浇水用的水管,不停地喷水,试图保卫房子,但终因火势太大而放弃。辛格在跳海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一切都被烧毁了,什么都没剩下。从房子到市场,再到公司大楼,简直就像核爆现场,一切都被夷为平地。”那一刻,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
　　夏威夷州州长格林16日表示,毛伊岛大火造成的死亡人数已升至110人。而幸存者面临着不确定的未来。劳伦斯和同事以及那些被救出来的动物起初在一家酒店的停车场栖身,后来她借住在朋友家:“我满身都是黑灰,还穿着起火那天的那身衣服,就剩这些了。我在拉海纳住了32年,可现在我一无所有了。”
　　洛维特则说,他们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难民。幸运的是,她的房子还在,还能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处。
　　“所有我认识和我爱的人——同事、朋友、家人,都无家可归了。”卡雷普说。戴维斯说,她前50年人生中拥有的一切都随火而逝,“那条以艺术画廊、商店、餐馆和历史遗迹著称的前街,已被夷为平地,这是我们整个社区的损失,也是我们几代人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