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7日说,以军地面部队已进入加沙城“中心地带”。然而,与激烈的空中打击相比,以军的地面行动始终小心翼翼。分析称,加沙迷宫般的地道让以军的进攻变得非常复杂。

　　记者　赵世峰

心患
　　11月6日,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政治局成员哈姆丹表示,本轮巴以冲突升级以来,以色列已向加沙地带投放3.5万吨爆炸物。连日来,以军袭击了位于加沙庞大地道网络内的哈马斯武装人员。以色列国防军10月31日说,“过去一天,联合作战部队打击了约300个目标,包括竖井下面的反坦克导弹和火箭弹发射站,以及哈马斯地道内的军事力量。”
　　法国《世界报》10月31日报道称,对任何军队来说,加沙地下迷宫般的地道都是噩梦。近20年来,哈马斯一直在完善和扩大有“加沙地铁”之称的地道网,累计长度可能达数百公里,大部分用预制混凝土加固,有时用钢材加固。在距地面约60米的最深处,也安装有通信、照明以及供氧系统,甚至还有电脑控制的运载系统。
　　《以色列时报》3日报道,以军精锐工兵部队“亚哈洛姆”一直在努力摧毁发现的哈马斯隧道。“亚哈洛姆”部队以及“纳哈尔旅”和“内盖夫旅”的士兵在加沙地带北部发现了几个隧道入口。“部队发现了竖井,埋下炸药……摧毁了地道。”以军说。
　　这些地道不仅是战时以军的“麻烦”,平时也是以色列的“心患”。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曾表示,“以色列人不能活在导弹和地道进攻的威胁之下”。因此,以军一直在千方百计寻找并摧毁哈马斯的地道。
　　2013年,以军发现并引爆了一条位于以色列平民社区附近的地道,其位于地下约18米处,延伸1.7公里。以色列《国土报》曾报道称,2006年哈马斯利用地道抓获了19岁的以色列士兵沙利特,将其囚禁5年之久才释放。
　　2017年10月30日,以军摧毁加沙地带一处地道,导致至少7人死亡,13人受伤。加沙地带卫生部门发言人说,7名死者因严重窒息身亡。另据当地医疗部门说,以色列在行动中使用了一种未知毒气,可立即致人死亡。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杰哈德)下属武装派别“圣城旅”宣布,死者中有5人是其成员,其中一人为加沙地带中部的总指挥官。哈马斯下属武装派别“卡桑旅”宣布,死者中的两人为其成员。
　　以军表示,被摧毁的地道起点位于加沙地带的汗尤尼斯市,在地下穿越“边境线”,终点接近以色列基苏菲姆的集体农庄。以军侦测到地道内有活跃建筑活动后,“在紧挨着加沙地带隔离墙的以色列境内将其引爆”。
　　2018年5月12日,以军炸毁加沙地带北部一条地道。这条地道延伸至以军埃雷兹检查站附近,距以色列与加沙地带交界处防护栏仅有几米。据称,哈马斯原计划将这条地道延伸至以色列境内。
地网
　　加沙地带长41公里,宽6公里至12公里。在这块面积仅36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延绵着数百公里地下网络,确切长度无人知晓。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法塔赫)的一名官员说,“控制了地道就控制了整个加沙。”
　　在2021年4月中旬至5月20日的那次冲突中,以军发言人表示摧毁了加沙地带100公里的防御地道,并展示了一张被摧毁地道的分布图。但《耶路撒冷邮报》报道称,“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的)领导人辛瓦尔在演讲中提到哈马斯在加沙地带拥有500公里地道,而只有其中5%在最近的冲突中受损”。
　　严格来讲,加沙地带的地道分为两类:从地理上分为通往埃及和以色列两个方向的地道,从功能上分为民用和军用两种。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加沙地带与埃及的边界地区就出现了最初的地道。2007年夏季,哈马斯在与法塔赫的武装冲突中取胜,夺取加沙地带控制权,以色列开始严格封锁加沙地带,控制货物进入。
　　加沙地带西面临海,东、北两侧与以色列接壤,只有南部拉法一带与埃及相邻。以色列全面封锁加沙地区后,当地人的生活面临严重困境,只好将目光转向埃及。据统计,2007年约有25万加沙人翻越边境铁丝网去埃及购买食品、药品、汽油等商品,再辗转带进加沙地带。
　　2008年初,拉法大规模开凿地道的行动开始上演。一些地道十分宽敞,直径可达数米,能容纳两个集装箱。从这里走私的商品小到服装鞋帽、首饰香烟,大到高档轿车、建筑材料,就连加沙动物园的非洲狮也是通过拉法地道运进的,据说运输途中还意外咬伤了两名饲养员。
　　2013年《纽约时报》曾报道,加沙地带一家名为亚玛玛的公司开发了一项跨境订餐业务,加沙地带的顾客通过电话下单并汇款后,埃及的出租车司机会从埃及阿里什的一家肯德基餐厅取餐,然后交给在埃及边境的快递员,快递员通过地道将食物交给加沙地带的司机,这名司机将食物从加沙地带南部边境运送到亚玛玛公司位于加沙地带北部的办公室,最后再由送餐员分送到顾客手中。
　　纪录片《加沙地道》展示了加沙人利用地道运输日常用品和建筑材料。2012年,英国《卫报》采访了加沙南森林动物园的管理者,这个动物园里共有36种动物,其中大部分是通过地道运进加沙的。
　　2013年3月,路透社等媒体报道了一位埃及新娘通过地道进入加沙结婚的事件。因为埃及拒绝向这位新娘发放过境许可证,于是新娘和新郎决定通过地道相见并在加沙完成婚礼。
　　2014年夏季,以色列针对加沙地带实施长达50天的军事行动。为了逃离炮火,一些人选择从地道偷渡到埃及,然后前往欧洲。据报道,当时拉法地区有6条地道经营偷渡“业务”。拉法市长拉德万说,在地道走私活动最多的2010年,有1200至1400条地道向加沙地带运送生活物品。
暗战
　　商用地道主要集中在加沙地带南部与埃及西奈半岛接壤的拉法地区,军用地道则主要分布在北部、东部与以色列相邻的地区,用以发动突袭、储存弹药、发射火箭弹和隐藏武装人员等。军用地道早先主要由哈马斯下属武装派别“卡桑旅”挖掘。
　　据报道,加沙地带每个武装派别在挖掘地道前,必须先与该地区协调人协商。大多数地道在夜间挖掘,一般需要四个月时间完工。一些地道长度上百公里,耗资巨大,据说每条地道花费至少300万美元。
　　在挖掘到加沙地带边界地区时,武装人员需要与土地拥有者取得联系,告知对方所有地下设施均为武装派别拥有和使用,他人不得擅入。因此,一些土地所有者虽然知晓地道的存在,但不清楚其路线走向。地道与地道之间相隔较大距离,一旦其中一条地道被发现,不至于殃及其他。
　　以色列方面有分析认为,加沙地带的地道设计复杂、管理严格,由所有武装派别共同协调使用。据了解,每条地道仅由一人负责,此人的名字严格保密。这些地道被划分为北、中、南部和加沙城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由一个协调人负责。因此,只有挖掘地道的参与者和这四名协调人了解加沙地带地道的各种细节。
　　2016年初,几条在挖掘的地道受降雨影响坍塌,造成7名“卡桑旅”成员丧生。在他们的葬礼上,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首次公开承认哈马斯在加沙地带与以色列的边界地区挖地道,称“加沙地带地道的数量是越南的两倍”。
　　在2014年的巴以冲突中,以色列起初试图通过空中打击的方式破坏加沙地带的地道。但几天后,9名武装人员从地道潜入以色列境内,突袭一处以军基地并打死2名以军士兵。随后,其中8人成功从地道逃脱,1人被以军击毙。
　　以色列近年来不断加大打击力度,甚至开发“地下铁穹”系统来探测和摧毁哈马斯的跨境地道。以色列工程兵的专业人员已组成若干个地道侦察小队,配备了地面和空中传感器、地面穿透雷达以及专门的钻探设备,从而确定地道的位置。
　　据英国《每日电讯报》网站10月27日报道,以色列将使用一种新型秘密武器“海绵炸弹”来对付加沙地带的地道。以军一直在测试这种化学炸弹,它不含炸药,会突然迸发出泡沫并迅速扩散,然后硬化,可以用来困住隐藏在地道中的哈马斯武装人员。以军在靠近加沙地带边界的军事基地打造了一套模拟地道系统,2021年时就曾有以军士兵在演习中部署这种装置。
　　以色列可能还会利用机器人和无人机来帮助士兵指引在地道中的行进方向。不过,到目前为止,在地道中采取军事行动仍极其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