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婧格
由黎志导演,赵又廷、毛晓彤、金世佳等人主演的电视剧《问心》,从开播到收官获得了高口碑及美誉度。该剧以医疗事件及医患关系为切口,深入探讨现实语境下医者的一体多面及散布于医疗行业内外大大小小的社会问题,进而在生死场域内展开对人性和人心的考究与追问,为现实题材影视剧的创作提供了新思路,无不是现实主义面向大众的一次心灵疗愈。
电视剧《问心》的人物架构以东立医院的医生周筱风、方筱然、林逸为中心,看似与以往的医疗题材剧集的人物配置大同小异,实则是一次极具现实底色与巧妙创新的尝试。其中,周筱风是专业一流、言寡体勤的心内科医生,一方面向内感受着关于亲情的苦痛与幸福的转化,一方面向外突破着自身性格与为人处世的保守原则。林逸则是手术能力极高、性情莽撞冲动的心外科医生,所谓艺高人胆大。同样,他也有不能言说的“秘密”,一方面承受着来自家族病史及家人患病的沉重压力,一方面在工作的磨砺和身边伙伴的感化中逐渐消弭了自大、武断等缺点。随着生活中诸多不完美和不可控的事发生,林逸挣脱了长久以来的那把无形的枷锁,转而走向坦然与平和,并终于拥有了可以爱人的能力。
周筱风与林逸一个如冰川、一个似骄阳,二人曾针锋相对,也巧妙互补,从医疗理念不同到合作化解救治风险,也因此成为并肩作战、默契十足的兄弟。透过周筱风和林逸,我们看到的是现实世界中真实的“人”,而非无所不能的“神”,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问心》向观众揭示了医生这一职业群体的本真面貌,他们既是生死场上掌握病人命运的主导者,也可能是现实生活里缺失母爱甚至是有家族病史的平凡又鲜活的普通人。
如常规视角下的医疗题材剧集一样,《问心》大部分故事的发生与演进地点也在医院(心脏中心)。而不一样的是,导演除了在这样一个生死场域内讲好生老病死的故事,还嫁接了对社会各行各业正在暴露或已经蔓延的道德问题的反思。剧中所表现的不同的病例故事是构成整体剧集的多个微单元,而医生解决、救治的过程实则是对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解剖及救赎。例如在张雨熙事件中,令观众感受更深的是在人物患病背后所隐藏的职场病症。在章秉先事件中,病人家属之于护士韩笑从控诉不满到感激和解,这一态度的转变也道出了医疗从业者的高压环境与无奈心境。如此种种,每一个病例都是能够折射社会问题的有力单元,其中渗透着医者、病人、家属等群体理性与感性的冲突。而就医者而言,他们不仅肩负救死扶伤的理性使命,也充当了帮助百姓抚平生活褶皱和心理褶皱的感性驱动。
对于“生”与“死”的探讨,人们往往为新生感到欣喜、对死亡感到恐惧。这也奠定了多数影视剧对死亡的话题避而不谈。而《问心》却反其道行之,既书写了医者在生死面前的力挽狂澜,也表现了无力回天的真实境遇,推动医疗题材影视剧走出“神性”的误区而实现“人性”的转向。顺着这一转向,不难发现《问心》中所蕴含的生死观是庄子所言的“死生一体”与“死得其乐”。如剧中的杨阿姨,生前是一个十分乐观的人,在医院里是医生的助手、病友的家人,每天都给他人带来欢声笑语,甚至病重之时还在鼓励病友。杨阿姨这一角色的精神形塑超越了生与死的界限而流露出一种淡然的生死观念,感动观众的同时也向观众发起了价值传递。植根中国传统伦理文化,“死生一体”与“死得其乐”的生死观正在改变人们对于死亡的看法,让我们明白生活中遇到的挫折甚至死亡皆不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比起身体的重生,心灵的重生更加珍贵。
令人欣喜的是,柠萌影视自《小别离》系列书写家庭伦理出发,到后来推出的《三十而已》《胆小鬼》《猎罪图鉴》等,再到近期热播的《问心》《一念关山》,实现了对家庭伦理、女性成长、悬疑世相以及都市医疗等多赛道的布局,为大众带来了接二连三的精品剧集。而《问心》作为柠萌影视转战医疗题材的开山之作,完成了现实与理想的碰撞、理性与感性的交织,形成了其独特的现实主义“治愈系”风格。所以说,《问心》贵在“问”中记录时代、化解焦虑,从而抚慰人心、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