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立林　李文文

　　有若,氏有,名若,字子有,春秋末年鲁国人,后被世人尊称为有子。有子并不属于孔门的四科十哲,但是仅凭关乎有子的一个“大事件”便可以对其重要性见得一斑。那便是在孔子去世之后,有子被孔门弟子如子夏、子张、子游等推举为儒家“掌门”一事。
　　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孔子去世后,孔门群龙无首,弟子们思慕老师,因为有若“状似孔子”,而被子夏等几位师兄弟们推举为“师”,对待他就像对待当年的夫子一样。据司马迁所说,有子被公推为“师”是因为他“状似孔子”,而《孟子》则说“以有若似圣人”(《孟子·滕文公上》)。历代关于有若之“似”的具体阐释,大致可归纳为“状似”“貌似”“言似”和“道似”等四种意见,那么,有子与孔子到底在哪方面相似呢?
　　总体来说,有子在思想、性格上应该是同孔子最为接近的弟子之一。有子对孔子十分推崇,他曾说: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太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孟子·公孙丑上》)
　　在有子眼中,孔子之于百姓,正如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土堆,河海之于小溪。孔子之伟大,自有人类以来,还没有谁能够及得上。有子对孔子夸赞如斯,恰恰证明了其对孔子了解之深。正如颜子所发出过的感叹一样:“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论语·子罕》)对夫子之道钻研得愈深,就愈能感受到夫子之伟大。有子对孔子的赞誉与崇拜,实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从《论语》中的称呼看,有子是为数不多被称为“子”的人。这其中或许与曾子、有子本人或他们的弟子参与了《论语》的编纂有很大关系,更重要的是,还是对有子在孔门地位的肯定。仅在《论语·学而》篇就有三处“有子曰”,分别是: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此三章分别言孝悌与仁德、礼、中道思想,皆是孔子思想的大关节处,也皆可见得有子对孔子思想有着精准而深刻的把握。
　　再回到《史记》中“有若状似孔子”的说法,综合来看,此处的“似”应当是“道似”,指的是思想领悟方面,也可以理解为“神似”。有子的主要思想接近孔子,因此受到其他孔门弟子们的推崇。
　　记者　易雪　整理
一言难尽话贾诩
　　□　丰家雷

　　前段时间,有朋友问我对三国时期贾诩的看法。说实话,我原来没有太关注过这个人,实在是对这位所谓的“大谋士”没有太多感觉,总认为他的存在感并不是太强。最近专门看了一些资料才发现,贾诩这个人是非常值得研究的,纵贯其一生,可以说他就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精致通透的自保者,称作“大谋士”确不为过。
　　贾诩(公元147—223年),古凉州姑臧(今甘肃武威市凉州区)人。汉末至三国时期的军事战略家,曹魏的开国功臣。据《新唐书》记载,贾诩是西汉著名文学家贾谊的末裔。
　　从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我们会发现,贾诩的一生可以说是波澜起伏,非常精彩,非常传奇,也非常成功。
　　他一出场就显示出了与众不同之处。据《三国志·魏书·贾诩传》记载,少年时代,贾诩获凉州汉阳郡名士阎忠赏识,被举荐为孝廉郎官,后因病辞去官职。在返回家乡的途中,遇到了一伙氐族马贼,一行数十人全部被抓。兵荒马乱时期,落在强盗手里基本上别想有活路,除非“金钱开道”。可贾诩偏偏身上没钱,眼看死到临头,贾诩却不慌不忙,平静地说了一句,“你们杀了我会后悔的”。又说到“我外公是大将军段颎”。当时的太尉段颎,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曾以400人的代价扫清羌乱,斩首4万级,是氐人眼里神一样的人物。此伙氐族马贼自然惊恐万分,剧情由此发生逆天大翻转,一行的其他人都被杀了,唯独贾诩活了下来。毫发无损的贾诩回到州里,立即上报官府,官府按照线索,组织人把马贼全部都消灭了。
　　其实,贾诩与段颎没有任何关系。但这种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的能力可见一斑。
　　身处乱世,一着不慎,极有可能满盘皆输。而贾诩总是能够化险为夷,这与他的独特的处世能力是分不开的,他极有智慧,情商极高,也极擅于自保。他的思维方式很特别,作为谋士,他并不研究排兵布阵、演习战法、战略方针,不拘泥于所谓的礼义廉耻、传统正道,而是注重研究人性,洞悉人心。他的一生不追求国家民族的强大无比、长治久安、万世兴旺,没有太强的使命担当、信仰追求,只是让自己的生命安全,生活幸福。这也符合底层人的生存逻辑。从这点上看,贾诩算得上一个俗人。
　　号称“毒士”。贾诩被后人称为“毒士”,源于他的一计使得国家大乱,百姓遭殃。
　　董卓、吕布与貂蝉的故事一直为后人津津乐道,东汉司徒王允巧施连环美人计,上演了一出精彩大剧《风仪亭》,最终成功离间董卓和吕布,借吕布之手除掉了董卓,结束了恶贯满盈董卓的黑暗统治。
　　王允掌握大权后,就报复性大肆屠杀与董卓有关联的人。西凉将士自然首当其冲,甚至一度有传言说西凉人要被杀光,董卓的女婿中郎将牛辅,自然也在其中。绝望之际,董卓手下的原西凉校尉李傕、郭汜等将士打算赶紧逃跑,回老家躲避。此时的贾诩就身在牛辅军中,他一看大事不好,兵败如山倒,如果都这样人心惶惶的乱跑,大家就全完蛋了。于是赶忙拦下这群无计可施的“无头苍蝇”,说道,“我听说长安城内王公大臣们,都在商量着怎么把我们这些凉州人全部杀光,而大家如果丢下部众各自逃走,到时候一个小小的亭长(相当于派出所长)就能把你们抓起来。不如我们收拢士兵集结队伍攻打长安,为董卓报仇。如果侥幸成功,那就打着国家的名义征讨天下,掌控朝廷,如果实在不行,这时候再跑也来得及”。
　　六神无主的李傕、郭汜一听大喜过望,“就这么办!不跑了,收拾残部打回长安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计策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长安城破,烧杀抢掠,血肉横飞,吏民死者万余人,整个长安城腥风血雨,尸横遍地,惨不忍睹,朝野大乱,繁荣富庶的京城变成了一片废墟。王允被杀,汉室复兴的最后希望,彻底破灭。汉献帝与众大臣被俘,再次成为傀儡,汉室名存实亡。
　　正是因为此计过于毒辣,造成的结果极为恶劣,贾诩因此被称为“毒士”。他是凉州人,又是属于董卓的队伍,算得上是董卓余孽。王允“尽诛凉州”自然少不了他,为了自己活命不惜出此毒计祸乱天下,“第一毒士”的称号,也算是名副其实。
　　故事讲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依靠贾诩的毒计,李傕、郭汜等人取王允而代之,把持朝政,呼风唤雨。而这个时候的贾诩反而十分低调,多次拒绝封赏,坚决不接受封侯,他说:“这是保命的计谋,哪有什么功劳?”他是清醒的,李、郭这群凉州军阀倒行逆施、为非作歹,民怨早已沸腾,完蛋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当时接受了官位和厚赐,那么,清算的时候他必然逃不掉,而拒绝封赏,实际上就是与他们割裂,隐身幕后,逃出风头浪尖,免得众人忌惮。事实也证明,他及时摆脱李傕等人,跳出长安乱局,坚决不趟这池浑水,实在是精明之至。
　　劝张降曹。这个期间天下局势早已面目全非,朝野乱成一锅糊粥。曹操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迎汉献帝于许昌,开启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
　　建安二年(197年),贾诩提前脱离西凉军,投靠了南阳军阀张绣,他们是同乡,在张绣这里,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特别是献计打击曹操和投降曹操,时机把握的简直出神入化。
　　到了建安三年,曹操南征张绣,张绣与刘表共同抗击曹操,曹操出奇兵大败张、刘联军。曹操获胜后,回师北撤。张绣性格鲁莽,亲自率兵追击,贾诩劝阻道:“不可追,追必败。”张绣不听,强行追击,果然中了埋伏,被亲自断后的曹操击败。一头懊恼的张绣刚刚返回兵营,贾诩马上赶过来献计:“促更追之,更战必胜。”张绣听从建议,收拾行囊,集合队伍,再行追击,这次将曹操的后卫部队击溃。
　　建安四年时,袁绍和曹操都派人招降张绣,并与贾诩结好。当时袁绍占据河北,坐拥幽、冀、并、青四州,为北方霸主,兵强马壮,势力强大,而曹操则相对弱小。贾诩却当着张绣的面回绝了袁绍的使者。张绣很是纳闷,袁强曹弱,且与曹有仇,不明白为何拒袁归曹,贾诩分析了归顺曹操的三大优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名正言顺；曹方势弱,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曹操本人志存高远,宽宏大量,一定能够不计前嫌,厚待将军。
　　张绣听从贾诩的建议,率众归顺曹操。曹操闻讯后大喜,拉着贾诩的手说:“使我的信誉扬于天下的人,是你啊!”曹操拜贾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迁冀州牧。由于当时冀州还被袁绍占据,贾诩便留参司空军事。同时,曹操拜张绣为扬武将军,并让其子曹均娶张绣之女为妻。就这样,曹张联姻,贾诩的老东家也有了安身之所。一切尽在贾诩的掌控之中。
　　助曹立储。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曹操在立储问题很是纠结。当时,嫡长子曹丕为五官将,而曹植才名极盛。
　　就在曹植风头正劲的时候,曹丕曾偷偷到访过贾诩。贾诩只说了几句正确之极的废话:“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曹丕听后,安定了许多,自己是嫡长子,只要刻意磨练自己,就会平安稳固。
　　后来,曹操私下问贾诩对立嗣的看法时,贾诩闭口不言,曹操问他为何不回答,贾诩缓缓地说:“我在想袁绍和刘表啊。”曹操哈哈大笑。袁绍和刘表都曾废长立幼,结果内部纷争,导致家败业毁人亡。
　　当年,曹丕被立为太子。曹丕继位后,贾诩位列三公,后贾诩进爵魏寿乡侯,增食邑三百,前后共八百户。封其幼子贾访为列侯,任命其长子贾穆为驸马都尉。
　　黄初四年(223年),贾诩去世,终年七十七岁,谥号肃侯,其子贾穆袭爵。后配享魏文帝庙。
　　作为谋士,贾诩是优秀的。说白了,谋士的职业操守就是,所设之计谋,符合主人要求,达到主人目的,至于效果并不完全在于“计谋”本身。同样的计谋,不同人使用,效果大不一样。就如同贾诩其人,在西凉军阀那里就是“毒士”,而在曹操时期,就成了战略家了。
　　乱世之人不如太平之犬。贾诩生活在三国这个乱糟糟时代,本来就命如蝼蚁,朝不保夕,大多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横尸荒野,但他能在虎狼争斗的夹缝里求得生存。足以见得他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特质。
　　会做事。常存平常心,多行方便事。很多时候,事情本身并没有对错,关键是在度的把握上,过犹不及。这一点,历史上记载的关于他的众多事例足以证明。
　　会说话。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更知道什么时候该不说话,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曹操立嗣问题上的寥寥数言,可谓字字诛心,步步惊险,充满智慧。
　　会做人。智商高,情商更高。《三国志》讲他“阖门自守,退无私交”。处处谦和低调,与人为善,关注他人所需所盼,毫无居功者的气焰万丈。与他交往,彼此都感到身心愉悦。身处要职高位,既施展了才华,还没有遭人嫉恨。他的聪明,是让别人感觉不到他的聪明。
　　盖棺而论,贾诩算得上人生赢家。乱世之中,起步很差,初为董卓门下部将,硬是靠着自己的精心算计,步步为营,化险为夷,逢凶化吉,得以高寿善终。遇到强盗,绝处逢生。西凉兵败,危机四伏,反败为胜,又成功脱离险境。跟随张绣,两次击败曹操,后又归顺曹操,终成曹操的五大谋士之一,更为惊奇的是最后还跟对了曹丕,成为曹魏集团的核心成员。他的传奇之处还在于这一系列眼花缭乱、云山雾罩的操作,每一步都踩对了点,没有被表面现象所迷惑,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这确实是非常人可以做到的。
　　人生之路,关键就几步,一步之错,便是天堂和地狱之别,走对一步是天堂,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是地狱。
　　贾诩,就是这样一位“危乱之世保持清醒通透,纷扰之际能够特立独行”的主儿,作为三国里最有智慧的大谋士,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