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是小年夜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也是孙在前与青州市杨集安村的10位老人约定见面的日子。
　　杨集安是青州市庙子镇一个海拔800多米的小山村,村里仅有10位老人留守。2011年7月,孙在前所在的春雨社区义工团队募集资金,在村中建起一个高山爱心诊所。13年来,“春雨义工”的义工们都会在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日,徒步十几公里,上山看望老人们,风雨无阻。
　　文/片　记者　李旭旭　王钟玉　马小杰

70多名义工徒步赴约
最小的义工只有六岁
　　在潍坊青州的西南山区,藏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杨集安村,距离知名的黄花溪景区仅有10公里车程。
　　作为青州市庙子镇的一个自然村,杨集安与山脚下的里单家峪、外单家峪两个自然村共同形成一个行政村。因为特殊的地理区位,在早些年黄花溪景区尚未开发之时,这里曾是一众户外运动爱好者的打卡地,坊间曾有传言,此地山高路陡:“走不动就爬,爬不动就滚”。
　　2024年1月28日上午10点,来自潍坊的70余名义工,驾车穿过位于潍坊市青州市庙子镇境内的G79县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杨集安。在这个海拔800米的小村庄里,生活着10位老人。
　　1月28日是小年夜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也是义工们与老人约定见面的日子。
　　上午10点左右,山脚下的温度还在零摄氏度以下。车辆从山间穿梭而过,透过窗户,能看到山阴面的积雪还未融化。车越往山上走,温度越低,司机师傅不得不过段时间便擦拭一下左侧车窗上的雾气,以免影响行车。
　　水泥路只能通到山脚下的里单家峪,再往上,便是傍着山势蜿蜒而上的一条碎石路,其中有多个180度的回头弯,且转弯处坡度很大,驾驶技术不过硬的人很难把车开上去。杨集安通山下的路有两条,还有一条是村民用脚踩出来的山脊小道,很是险峻。　
　　孙在前招呼着义工们下车,准备徒步上山。山间是白茫茫的一片,宽度不足3米的山间小径上,积雪厚度超过10厘米。车轮上安装好防滑链后,开始往山上爬；义工们整装待发,准备徒步上山。
　　脚踩在雪上,软绵绵的,不一会儿腿脚便感觉有些吃力。“往雪厚的地方走,不容易滑倒。”人群中不时传来提醒声。
　　一行70多人浩浩荡荡,有大人也有小孩,年纪最小的男孩仅有6岁,记者忍不住打趣逗他:“你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吗?”“爬山呀。”“爬上山后干什么呢?”“下山呀。”稚嫩的话语把一行人都逗笑了。嬉笑声回荡在山谷中,大家脚下的速度却一点没减慢。海拔800多米,实际14公里的路程,义工们需要在一小时内到达村庄。
　　“老人们都在山上等着。”孙在前告诉记者,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日,是义工团队与老人们约定见面的日子,每到这时候,村中的老人都站在村口,翘首以盼。“有时候碰上狂风暴雨,上山比较困难,但还是会派几个代表上山。”孙在前说,“虽迟但到”。
　　上午11点40分,一串响亮的鞭炮声,宣告着义工们成功抵达目的地。队员们各自分工:医生留在诊所内为老人义诊,其余人分组去老人家中包饺子……
“高山爱心诊所”的温暖约定:
老人在,春雨义工就一直在
　　杨集安村原有140多人,由于村里条件较差,没有女孩愿意嫁到山里,适龄女青年都嫁到了山外,男青年也“出嫁”到山外做了上门女婿,一来二去,村中仅剩下10位老人孤独留守。
　　孙在前是春雨社区义工组织的负责人,在一次户外运动中,他发现了杨集安村中老人就医难的问题。2011年7月31日,在各方努力下,潍坊春雨社区的义工们在爱心企业赞助下,用铁皮在村头空地上搭建起一个占地不足30平方米的小房子,命名为“高山爱心诊所”。从诊所建成的第一天开始,孙在前与老人们约定:只要老人在,春雨义工就会一直来。
　　此后,包括潍坊市中医院的青年义工在内,越来越多的义工加入这个队伍。就这样,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义工们都会从潍坊开车前往杨集安村为老人们义诊,免费送医送药,成为老人们的健康守护者。
　　1月28日,春雨义工们的身影如约出现在杨集安村。距村庄还有几百米,就看见几位老人已站在高处,向下张望。确定是义工来了以后,老人们迫不及待地挥手欢迎。
　　因为每月一次义诊活动,潍坊市中医院的毕文华,对老人们的健康状况已经很熟悉,“老人们的病,基本上都是一些关节劳损、胃病、高血压等老年病,还有一位老人患有肺气肿、颈椎病。”
　　“你再给我开点药啊,我上个月因为颈椎压迫神经住院了,血压还高。”77岁的李守英一进门就坐在板凳上,开始跟医生介绍自己的情况,因为颈椎压迫神经,她下山住了7天院。了解完李守英的病情,医生开始给她量血压,开药。
　　“到山下医院做了CT、心电图、B超……”见了毕文华,李守英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毕文华提高嗓门回应道:“好事儿,相当于做了个全身检查,没啥大问题。”随后,毕文华详细提醒李守英用药注意事项,他嘱咐道:“药要饭后吃,要不然胃受不了,这几天注意别感冒,要不肯定头晕得更厉害。”
　　老人们一位接一位前来看病,毕文华为他们一一问诊开药,直到12点多才结束。多年的相处,老人们十分信任毕文华。对李守花刚在医院购买的药,毕文华建议她减少用量,李守花欣然接受。
　　毕文华还把用药方法在药盒内侧工整地写了下来,“写在内侧是为了防止老人在拿取药过程中,把字迹磨去了。”这次上山,他一共带了300贴膏药,还有一些用于治疗老年人基础病的各种药物,都是爱心药企赞助的。
　　十几年来,爱心诊所为老人们发放了价值20多万元的药品。除诊所常备的心电图仪器外,每年,他们还集中将B超、血糖仪等医疗设备带上山,为老人们进行全面查体,提供对症治疗和疾病预警。
　　如今,高山诊所的设备又更新了。来自中国电信的员工,在高山诊所内安装了云诊疗设备。老人只要坐在显示屏前,就可以与远在潍坊的医生进行对话,医生可以远程为老人问诊看病。
义工们说“做公益真上瘾”
老人说“义工比亲人还亲”
　　义工队伍中的刘左莲嗓门很大,她是村内10位老人的“首席理发师”。一块围布、一把推子、一个凳子,这就是刘左莲理发的全部工具。“大爷,你想要什么发型?”虽然条件艰苦,但提供的服务水准不能降低。开始理发前,刘左莲都要先询问老人们的意愿,再开始动手。老人的要求一般也比较简单——“光头”!
　　刘左莲说,做公益已成为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孩子上学我上岗,一年做公益不少于300天。”她笑着说,“做公益真的上瘾”。
　　彭立业老人爱热闹,他的两个孩子都在青州,一年回来三四次。年轻时,彭立业与老伴在淄博张店打工,如今年纪大了,他和老伴选择回到村中,春天种菜、夏天采药、秋天摘连翘、冬天在家里窝着,好不惬意。他说:“山里空气好,环境好,住着舒坦。”如今有了春雨社区义工们陪伴,每个月也有了盼头。
　　十几年的相处,义工们与老人彼此都很熟悉,甚至还成了固定的“饭搭子”。在老人们心中,义工比亲人还要亲近,他们盼着这些好心人健康平安,更盼着这个高山诊所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