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体和表情“僵住”而两度登上新闻头条的美国国会参议院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决定卸任了,他2月28日宣布将不再谋求连任。现年82岁的麦康奈尔领导参议院共和党人17年,是参议院任期最长的政党领袖。他的继任者将在今年11月以闭门投票形式选出,目前有三个“约翰”是可能性最大的人选,他们分别是得克萨斯州联邦参议员约翰·科宁、参议院共和党党鞭约翰·图恩和怀俄明州联邦参议员约翰·巴拉索。

　　主笔　王晓莹

“岁月不饶人”
　　出生于1942年2月20日的麦康奈尔,刚过完82岁生日。“我总会想象自己清醒而平静地迎来职业生涯结束的那一刻。那一刻,我确信自己已经完全维护了我的理想。这一刻就是今天。”他在宣布辞职时表示,“岁月不饶人,我不再是那个坐在后排、希望同僚记住我名字的年轻人了。现在是下一代领导人该上台的时候了。”
　　去年7月和8月,麦康奈尔两度在公开场合“僵住”:一次是新闻发布会上话说到一半突然中断,然后身体僵直盯着前方,沉默了近20秒,当时还是约翰·巴拉索上前询问他“还好吗”,之后将麦康奈尔带回办公室；一个多月后,他被记者问及是否打算在2026年竞选连任时,麦康奈尔笑了一下,之后又“僵住”了,双唇紧闭直视前方,持续了约30秒。事后麦康奈尔的发言人称,麦康奈尔当时短暂感到头晕。
　　这两次“僵住”可能与去年3月麦康奈尔不慎摔倒有关。当时,他在共和党活动中摔倒导致脑震荡,住院5天。去年4月回归工作岗位后,麦康奈尔还偶尔会出现听不清记者提问的情况。
　　麦康奈尔并没有说明决定卸任的具体原因,但提到了他的妻妹在近期意外去世,“一些人可能知道,最近对我的家人来说是一个特别困难的时期。就在几周前,我们不幸失去了伊莱恩(赵小兰)的妹妹安吉拉。”50岁的安吉拉2月12日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去世,麦康奈尔说这件事让他重新审视人生,“我能做出的贡献可能结束得比我想象中要早”。虽然不再参选参议院共和党领袖,但麦康奈尔表示会完成自己的参议员任期至2027年1月。
“一个时代的结束”
　　麦康奈尔的助理表示,麦康奈尔的辞职决定与健康问题无关。有人推测麦康奈尔的卸任与前总统特朗普近期高涨的选情有关。美国媒体最近披露,特朗普和麦康奈尔自1月初开始密谈后者为其竞选总统“背书”事宜。路透社报道称,麦康奈尔卸任参议院共和党领袖,将为特朗普及共和党强硬派让渡更多影响力。
　　在很多媒体看来,麦康奈尔卸任意味着一个政治时代的结束。他是一名非常“传统”的共和党人,卸任后共和党内传统保守派抵制特朗普的力量将进一步被削弱。
　　美国总统拜登表示,“很遗憾”听到麦康奈尔决定卸任的消息。在拜登担任总统、副总统和参议员期间,两人没少交锋,也算是“老朋友”了。拜登称两人关系很好,“我们曾激烈互斗,但他从未歪曲过任何事情。”
　　麦康奈尔出生在阿拉巴马州,2岁时患上小儿麻痹症,在母亲的悉心照顾下得以康复。尽管腿脚因患病有些不便,但他并没有避讳这段经历,曾公开谈论自己的患病经历,希望在全球范围内消除这种疾病,还在2016年的回忆录中记录了自己与病魔抗争、努力复健的过程。
　　麦康奈尔13岁那年随家人移居肯塔基州,1964年从路易斯维尔大学历史学专业毕业,三年后获得肯塔基大学法学院法学博士学位。与很多法学博士毕业生一样,麦康奈尔的第一份工作是法律助理,而他的“老板”就是美国联邦参议员马洛·库克。
　　麦康奈尔从政的目标很明确,他十几岁时就喜欢看政客故事,高中和大学时期担任过学生会主席,成为库克的助理之前,他还在肯塔基州另一名参议员库珀的办公室当过实习生。
　　1977年,麦康奈尔当选肯塔基州杰斐逊县执行法官,成为他迈入政坛的第一步。四年后他成功连任,逐步积累政治资源后,麦康奈尔在1984年竞选肯塔基州联邦参议员。面对已担任两届参议员的民主党对手赫德尔森,麦康奈尔以0.4%的微弱优势获胜。
　　不得不说麦康奈尔在营销宣传上有一手,他有两个竞选广告很“出圈”:一是对阵赫德尔森的电视竞选广告中,一群侦探在寻找赫德尔森,寓意他在参议院没有存在感,之后镜头定格在“转向米奇(·麦康奈尔)”的竞选口号上；另一个是1996年他与民主党对手贝沙尔的选战中,麦康奈尔用上了“谐音梗”,在竞选广告里警告选民别被“剪羊毛(Get　Be　Sheared)”,巧妙地套用了贝沙尔的名字“Beshear”。
最有权势的夫妻档
　　从1984年首次当选联邦参议员至今,麦康奈尔已连任七届,目前是肯塔基州任职时间最长的联邦参议员,他与妻子赵小兰更是一度被称为美国“国会最有权势的夫妻档”。
　　麦康奈尔有过两次婚姻,与第一任妻子谢里尔·雷蒙育有3个女儿,两人在1980年离婚。1993年,他与出身富商家庭的赵小兰结婚,此后两人互相成就,各自在政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麦康奈尔专注于共和党内职务,在参议院稳扎稳打逐步升职:1998年至2000年,他担任共和党参议员全国委员会主席；2003年成为共和党党鞭,即“二号人物”；2006年11月成为参议院共和党领袖并连任至今。
　　赵小兰则在2001年被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任命为劳工部长,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进入内阁的华裔和亚裔女性,也是小布什两届任期中唯一一个干满8年的内阁部长。2017年特朗普出任美国总统后,赵小兰被任命为交通部长,直到2021年1月“国会山骚乱”后宣布辞职。
　　无论在金钱还是行动上,赵小兰始终是麦康奈尔事业的坚强助力。为了帮麦康奈尔竞选连任,她曾每周陪他一起回肯塔基州参加竞选活动,为他赢得不少女性选民的选票。2008年,赵小兰的父亲赵锡成还赠予这对夫妇一笔2500万美元的财产。《纽约时报》指出,赵小兰令人鼓舞的移民故事和精彩的人生经历,都是麦康奈尔的宝贵资产。
与特朗普三年没说话
　　在参议院深耕40年,麦康奈尔是一名典型的共和党建制派,也是传统的保守派。尤其在担任参议院共和党领袖期间,因经常“截杀”民主党提交的法案而被送绰号“死神”“立法坟场”“核武器米奇”。比如,奥巴马任期结束前曾提名梅里克·加兰担任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但这遭到麦康奈尔力阻,把提名大法官的机会留给了2017年1月就职的特朗普,后者转而提名保守派戈萨奇担任大法官。特朗普能在一届任期内提名3名保守派大法官进入最高法院,固然有运气好的成分,麦康奈尔也功不可没。
　　然而,传统的麦康奈尔与反建制的特朗普相处得并不融洽。麦康奈尔是玩转国会的“老手”,国会中的立法运作需要时间、精力和各种操作,而既外行又急躁的特朗普却不按套路出牌,先是总想绕开国会,发现绕不过又总想发号施令。两人在特朗普担任总统的四年里既斗争又合作,但在“国会山骚乱”事件后,两人近乎决裂。
　　2021年1月13日,美国国会众议院表决通过针对特朗普的弹劾条款,指控他“煽动叛乱”。在一个月后的参议院投票中,麦康奈尔投下了否决票,但他在投票后发表了20分钟的讲话,高调谴责特朗普应为骚乱负责。特朗普则在三天后发文,把麦康奈尔说成“冷酷、阴沉、没笑脸的政坛‘打杂的’”,“如果共和党参议员继续与他为伍,就不会再赢了”。有美国媒体披露,因为“国会山骚乱”事件,特朗普与麦康奈尔已有三年没说过话了。
“我看好约翰”
　　麦康奈尔离任后,国会山亲近特朗普的共和党人力量将会更加壮大。如今,三位可能接班的“约翰”都是特朗普的支持者。麦康奈尔宣布将卸任的第二天,得克萨斯州参议员约翰·科宁就发表声明,希望党内同僚支持他接任参议院共和党领袖一职,“任职期间,我始终善于倾听同僚的意见,寻求达成共识,领导大家阻击那些对我们国家有损的政策。”72岁的科宁曾当过6年共和党党鞭,还两度出任共和党参议员全国委员会主席,资历深厚。
　　目前的参议院共和党“二号人物”、党鞭约翰·图恩也是有力竞争者。63岁的他来自南达科他州,为人和善,行事低调,属于共和党内的温和派。他与特朗普交集不多,今年大选中,他一开始支持的总统参选人并非特朗普,而是南卡罗莱纳州的非洲裔参议员蒂姆·斯科特。直到2月底,图恩才正式宣布支持特朗普。
　　71岁的参议院共和党“三号人物”约翰·巴拉索是这三人中最支持特朗普的,也是三人中最早为特朗普“背书”的,共和党内的保守派很看好他。巴拉索曾是一名从业24年的资深骨科医生,目前的职位是参议院“共和党会议”主席。有分析称,即便他当不上参议院共和党领袖,也可能担任党鞭。
　　除了三个“约翰”,也有舆论猜测参议院内部可能出现“黑马”。当被媒体问及更看好谁接替麦康奈尔时,共和党资深参议员罗姆尼幽默地答道:“‘我看好约翰’目前是最保险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