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云峰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看到孩子们急切盼望过年的劲儿,不禁想起小时候过年时的情景。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还是个小孩子,天天画杠杠,数天数,终于进了腊月。
有一天一放学,大牙哥就拉着我去供销社。一进门,我们两个就被琳琅满目的年货吸引住了。只见柜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新鲜花布,玻璃橱窗里放着让人垂涎的彩色糖球、漂亮可爱的绒花、物美价廉的玩具。墙上挂着杨柳青四扇屏年画,颜色艳丽,人物栩栩如生,张张都贴着号牌,任人挑选。我喜欢的是《穆桂英挂帅》《谢瑶环》《白蛇传》《苏武牧羊》等年画。从那天起,一放学,我们就高高兴兴地跑到供销社看年画,这些年画故事比任何游戏都吸引我,其中展现的精彩故事情节也就此深深铭刻在心中。
腊月二十八,生产队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放假一天。队长一大早就在大喇叭里喊:今天分肉,分大米白面,分豆腐,这些福利分别按户或人口来分配。社员们听到消息,纷纷拥向生产队所在的院里,特别是我们这些放了寒假的小孩子,早就聚集在一起,等待看热闹。杀猪由虎背熊腰的老五叔来执刀,只见他扎着围裙,嘴里叼着杀猪刀,豹眼圆睁。我们看了这情景,不敢近前。觉得老五叔活脱脱就像《水浒传》里的李逵一般,真叫人开了眼界。
妇女队长大霞粗门大嗓地在库房门前喊:“分大米、白面了,都有份,谁也不许往前挤,排好队,排好队!”她维持着秩序,让人很信服。会计宝贵戴着眼镜称米、称面,那年轻而认真的脸庞不一会儿就抹上了白面,就像戏剧里的小丑,笑死人了。
保管员三大爷,人称“豆腐匠”,他做的豆腐远近闻名。为了队里的人过年都能吃上豆腐,他起五更,爬半夜,不知做了多久,从不喊一声苦和累。此时,只见他打开压豆腐的帘子,那白生生、香喷喷、嫩乎乎的豆腐立刻展现在人们眼前,大人、小孩乐得直拍手。
生产队长郑大伯平时严肃得很,我们都很怕他。可今天他那古铜色的脸上也乐开了花,他从布兜里掏出两把馋人的红枣,分给满院疯跑的孩子。这枣可是他儿子从新疆邮回来的。吃到红枣的小伙伴们瞬间甜到了心头,个个高兴而来,满意而去。这一天我记下了,腊月二十八,猪肉每户二斤,大米、白面每口人二斤,豆腐每户四块。
腊月二十九,父亲领着我们哥儿四个去镇上理发,都剃了个光头。回来的路上,父亲用他那饱经沧桑的大手,抚摸着我们的小脑袋,说:“年到了,你们知道什么是年吗?相聚就是年啊!”听了父亲富有哲理的话,尽管腊月的寒风彻骨般猛烈,可我们的心里早已住进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