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崔书记的视频,很感动,专门过来尝尝不打药的草莓”……虽是寒冬,烟台市福山区门楼街道西马疃村每天都迎来不少采摘草莓的游客,节假日人多的时候二三百人,乡村游迎来“小阳春”。吸引游客的,不仅是个大饱满、令人垂涎的草莓,大家更想来瞧瞧的是视频里的“崔书记”。

　　文/片
李楠楠　王琳　吕奇　烟台报道

“我的初衷就是卖草莓,
根本没想当网红”
　　“大家好!我是烟台市福山区门楼街道西马疃村党支部书记崔晓虎……”视频账号“80后返乡支书”自2024年10月25日播发第一条视频开始至今,全网粉丝已达15万,播放总量500万次。账号主人崔晓虎“火了”,众多市民慕名前来采摘草莓,五六十家水果经销商通过视频联系到崔晓虎,商谈采购草莓事宜。
　　42岁的崔晓虎是土生土长的西马疃村人,与村里大部分年轻人一样,中专一毕业就进城打工做生意,之后创建了自己的设备公司。2021年,崔晓虎在西马疃村委换届选举中当选为村委委员,后担任村党支部书记。
　　崔晓虎说,“2024年,村民全部加入合作社,草莓大棚增加到了48个,草莓压茬收获,产量很大,光靠周边市民、朋友购买,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产能,如果不开拓销售渠道,势必面临严峻的销售问题,我就想到了互联网。”于是,在头脑灵活的村民协助下,崔晓虎在短视频平台开通了账号,决定通过互联网扩大销路。
　　“当时确实也不会搞,我也特别排斥,不爱上镜头,但是不拍草莓就卖不出去,还是拍拍看吧。”崔晓虎说,拍摄团队一共三个人,都是业余的,不会拍就天天晚上开会学习研究。
　　视频号拍摄剪辑师吕培超说,团队三人为了视频的拍摄制作也是每天开会碰想法,“拍什么、怎么拍、怎么展示、想表达什么,有时候开完会回到家,我们还在群里讨论应该怎样拍……”起初一个月,他们基本天天忙到深夜,白天拍摄完,晚上最晚剪辑到次日凌晨1点,剪完之后大家伙再凑到一块看行不行。
　　账号的第一条视频推送出去就获得了很大的流量,三十多万的浏览量让吕培超觉得既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我们想过这么正向的事肯定会有很好的效果,但没想过会收获这么大反响。”吕培超说。
　　现在账号“80后返乡支书”有了不错的起色,作品单条浏览量高的能达50万人次左右。
　　“很多网友通过视频里的地址,特意开车过来采摘草莓,甚至还有从河北跑过来的。”崔晓虎介绍,一开始他打算做直播带货,通过视频攒一攒粉丝和流量进行直播,后来发现不需要直播了,因为村里的草莓已经不够卖了,靠本地的采摘、同城的订购就可以解决。“我不想把视频推到烟台之外,因为现在我们的草莓品种太单一,而且快递保证不了,推到全国对我们没什么意义。”
　　“视频突然火了,带来很多客流,但村里接待不了太多人。我们怕给游客带来不好的体验感,所以刻意隐藏作品、控制流量,毕竟村里硬件、软件都达不到接待这么多人的标准。这些不足也鞭策着我们努力进步。”崔晓虎说,村里每天极限接待300人,最合适的状态是100到150人,既能保证当天的草莓正常售出,接待也比较从容。
　　“村民可能不太懂账号火起来有多火,他们感受最大的就是今年的收入比以前高了,而且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吕培超说。
公司办得好好的
他为何毅然返乡
　　西马疃村地处门楼水库区域,因其受库区水源保护等特殊原因影响,村民们实际可耕地并不多,村民们守着水源丰富的门楼水库却过着不富裕的日子。村民即便再勤劳,除了种植少量的应季樱桃、西瓜外,就再无其他经济作物可以耕种。如何破局,让村里的经济发展起来?
　　大雁群飞靠头雁。2021年门楼街道的领导去城里给崔晓虎做工作,“回去吧,这个村太难了”。“领导来找我至少三四回,第一回我挺排斥的。”崔晓虎说,“我们村太穷了,你们都想象不到。”
　　牛年春节,村里发小邀请崔晓虎去家里吃饭,崔晓虎发现他们家的菜板是三个小菜板拼起来用的,用刷牙的茶缸盛饺子。“我当时还纳闷,这样凉得快吗?后来一吃饺子竟然是虾酱馅饺子!”崔晓虎说,“那顿饭吃完,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了,回村试一试。”
　　回到村里时,西马疃村村委会的账户上没有一分钱,最年轻的留守村民已经60岁,土地要么撂荒,要么租给外地人种菜。如何让村里这湾水活起来?这成了崔晓虎朝思暮想的问题。他说,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门楼一带草莓大棚一个接一个,门楼丰香草莓远销至北京、天津、上海、南京、沈阳、哈尔滨等地,那时的西马疃村人都特别富裕。经研究,合作社决定把土地流转回来,把会种草莓的老人召集起来,种无公害草莓和西瓜,开始村集体创业。
　　村里没钱,崔晓虎垫资帮合作社建起了大棚。
　　2021年,合作社建设8个大棚。年底,除了每亩得到600元土地租赁费,参加合作社的村民每家分红1200元。看到合作社经营得好,2022年,村民们纷纷要求把土地流转给合作社,合作社又建了8个大棚。这一年,每家分红增加到1500元。2023年,崔晓虎再次垫资建设了20多个大棚。
　　为推动村集体经济向规模化、专业化、品牌化方向发展,崔晓虎邀请农业专家进行实地考察和技术指导,帮助农户掌握先进的种植技术和管理经验。村党支部通过科学谋划,系统实施了草莓、西瓜、黄瓜等其他果蔬轮种,实现全年天天有收入。“草莓从10月底上市,到次年5月初就陆陆续续下市了,然后是樱桃二十五六天到一个月,樱桃季结束,西瓜就接上了,西瓜最后一批卖完的时候,草莓就开始育苗了,基本上一年就循环起来了。”崔晓虎说。
　　“年年给村民分红,你投入这么多钱什么时候能收回来?”记者问。“除了留一些基础建设费用,合作社每年的收入都给村民分红了。我希望以后能再多赚一点,给大家多分一点,修修道路,改善一下村里的条件。未来,我还想在村里建养老院,让老人们都能有尊严地过好晚年。没想着啥时能收回钱的事。”崔晓虎说。
从怀疑到支持
村民对崔晓虎态度大转变
　　“一开始对他这个人不了解,连第一次选举都没投他,毕竟他从小就离村了,不了解他在外面怎么样。”西马疃村党支部委员兼治安主任张述远回忆说,“崔书记回来之后,我一直陪他开展各项工作,才慢慢了解了这个人。村里变化不是一点半点,以前村里要开会,喊不来人,挨家叫还有不来的,现在是一呼百应。村民的收入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书记干得好不好?村民最有发言权。谈起崔晓虎,不少村民都喊他“小书记”。
　　谈到崔晓虎返乡,王彩娜说,“我们一开始都不相信他能回来,我们这小村里也没有什么大企业,况且人家在外面的生意干得那么好,怎么会回来?我们都在心里说他真傻,村里之前也没有年轻人回来还付出这么大,把自己的钱都投在这个村里。”
　　看到崔晓虎开始投资建棚种草莓,以前种过草莓的王彩娜认为,在农村搞这些,除去工人工资等一些本钱,到手剩不下来多少钱,多少年才能回本?但嫁到西马疃村近三十年的王彩娜也看到崔晓虎想让这个村富裕起来的决心。
　　“我们村小书记上任之后,觉得这日子越过越好。以前我们村,年轻的村民自己种点草莓,每家种个一亩地、二亩地,我们是和小商小贩打交道,他们如果不收,草莓就滞销了。”王彩娜说,“现在村里成立了合作社,我们省了不少心,自从小书记搞起了网络短视频,也打开了销路,给我们增加了很多收入。以前一年能挣两三万块钱,现在起码能挣到四五万块钱。”
　　谈到乡村发展和振兴,崔晓虎说,他心目中的乡村振兴要村里有人,有产业。
　　“现在过年我会请所有在外面的游子一起聚聚,我来召集大伙一起碰头,这个村怎么办?”崔晓虎说,“目前,我打算用西马疃纯绿色的产品发展康养产业,让村民们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然后带动外面的老人也来。发展绿色产品的深加工,让年轻人回来,让老人老有所依,让小孩有学上,就这么点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