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高彤

　　动荡的清末,制造刺杀炸弹的化学博士吴天白意外死于爆炸,蛰伏多年的革命党人杨凯之在奇袭京师前夜被手下暗杀,皇亲贵胄梁乡在为清廷最后一搏的关头被投弹。
　　电视剧《人生若如初见》反英雄式的人物塑造真实而残酷,但其碎片式叙述方式是否削弱了历史的整体感与清晰度,同样值得商榷。
　　剧集开篇,没落贵族梁乡在刑场结识死里逃生的杨凯之,而后清廷安排他赴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深造,杨凯之也争取到这一名额,袁世凯举荐的北洋军官李人骏与他们成为同窗密友。三人此时虽为无名青年,背后势力却呈现三足鼎立之势,清廷皇室、革命党与袁世凯正是未来叙事的三个主角。与此同时,出身笔墨经营家庭的菽红因意外卷入刺杀事件而逃难至日本,在同伴吴天白的影响下,她逐步走上革命道路。
　　《人生若如初见》采用青年视角叙事,通过朋友间的悲欢离合映射历史变迁。“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容若的诗句原是描写男女之情,这样的诗句在剧中不仅成为菽红情感经历的注脚,也暗示着所有人物的命运走向。
　　梁乡希望用先进军事理念改造军队,以延续封建统治。革命党人要求直接推翻清政府,其中杨一帆一向注重民智启发,在实践中他意识到革命路径尚不成熟,选择暂时退出,去寻找新理论,而炸弹专家吴天白则相信刺杀贵族政要就能够撼动清廷的统治。剧中还提及实业家、金融家们左右摇摆的态度,他们无意卷入政局,只希望维持商业活动,视资本发展为国家进步的根本。
　　出场时顽劣寒酸的梁乡最终成为朝廷重臣,终于有勇气为革命赴死的杨凯之倒在暗枪之下,李人骏在得势之时却永远失去挚友。尽管剧集试图呈现不同的救国路径,但以梁乡为中心的情节设置,不得不花费大量笔墨去展示清廷既腐朽又激烈的权力斗争,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青年探索救国之道”主题的表达。剧中虽反复提及“内忧外患”,却规避了华夏大地民不聊生、满目疮痍场景的直观展示。于梁乡而言,保守阶层的本能使他天然地维护现有秩序,而杨凯之、吴天白等人的革命理想则需要用现实的社会图景加以阐释,否则其人物成长逻辑将难以自洽。凡此种种,剧中关于救国路径的描绘更像是零散的片段,未能有效拼合出复杂的历史图景,而仅凭角色塑造中人性的多样稍作弥补。
　　令人惊喜的是,菽红这个承担串联全剧任务的角色,却意外地完成了历史的镜像表达。出身经商家庭的她在流落日本后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当吴天白的放荡不羁不能带来任何生活保障时,菽红坚持工作并靠实力获得老板的信任。当吴天白受伤瘫痪,菽红替他还清债务,并将大量收入转为革命经费。面对梁乡的侮辱,她没有自轻自贱,而是通过孩子的诞生加深对生命的理解。吴天白离世后,她直言不讳地肯定吴天白带给她的精神力量,并勇于开始与杨凯之新的感情。菽红的确是梁乡口中没有话语权的弱女子,正因为她极难主宰命运,如浮萍般被裹挟进历史洪流之中,她在创业、爱情等具体事件上的努力,才展现出一种更为持久和坚韧的品质。
　　(作者为青岛科技大学戏剧与影视专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