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反目 马斯克在白宫的130天 　　“明天将是他(在白宫)的最后一天……埃隆(·马斯克)太棒了!”5月2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官宣了马斯克正式离职的日期。次日下午,他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举行记者会,称赞马斯克领导美国“政府效率部”期间取得的成绩,感谢其担任“特殊政府雇员”期间的付出。马斯克则在现场回应,未来将作为总统的朋友和顾问继续访问“政府效率部”。然而,接下来几天里,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关系急转直下,一场“哥俩好”的戏码正在被口水仗所取代。

　　主笔　赵恩霆

一把金色钥匙
　　在特朗普宣布马斯克离职日期之前,这位“特殊政府雇员”先一步于5月28日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在任期即将结束之际,感谢特朗普总统给我这个机会”。他表示,“政府效率部”未来的使命将会越来越强。
　　今年1月20日,特朗普重返白宫当天即签署行政令,组建由马斯克牵头的顾问委员会“政府效率部”(DOGE),借此推动大幅削减联邦政府规模和开支。根据该行政令,负责联邦政府数据服务的机构“美国数字服务”改组并更名为“美国政府效率部服务”,其主管向白宫办公厅主任汇报工作。该机构下设一临时组织,在2026年7月4日前,执行特朗普为期18个月的“政府效率部”相关议程。
　　随后,由于“政府效率部”争议不断,白宫在2月25日任命了“政府效率部”代理主管,而马斯克则是“特殊政府雇员”和“总统高级顾问”。明确身份后的马斯克,在2月26日出席了特朗普第二任期的首次内阁会议。
　　尽管并非“政府效率部”负责人,但外界猜测该机构的工作仍由马斯克主导。根据相关规定,作为“特殊政府雇员”,马斯克一年时间内的服务时长不得超过130天。从1月20日算起,最晚到5月底结束。美国政府一名高级官员5月29日透露,马斯克将继续担任总统的非官方顾问,仍然可能参加白宫会议。
　　在5月30日的白宫记者会上,特朗普列举了“政府效率部”的一些成绩,称马斯克“不知疲倦地领导了几代人以来最大规模的政府改革”。他说,马斯克“并没有真的离开,今后还会来来去去”。他还送给马斯克一把金色钥匙,称这个礼物只给“非常特别的人”。接过礼物的马斯克称自己将作为特朗普的“朋友和顾问”,今后“如果总统有任何事想要我做,我将效劳”。
　　虽然特朗普宣称“政府效率部”的许多员工将继续留任,马斯克的“几乎所有”员工都会留下,但知情人士透露,“政府效率部”还有多名“特殊政府雇员”正在办理离职手续。
目标没全实现
　　马斯克上任之初就在华盛顿政治圈掀起一场风暴,其削减联邦政府机构的“大砍刀”在特朗普上台第二天就挥向了隶属于美国联邦人事管理局的首席多元化官员执行委员会(CDOEC)。接下来几天,“政府效率部”撤销了超过4.2亿美元的政府合约以及2份租约。
　　美国联邦人事管理局在1月28日向联邦雇员发送电子邮件,呼吁他们在2月6日前报名参与“政府效率部”推动的“买断”计划,即“自愿辞职”。特朗普第二任期“满月”之际,“政府效率部”已在联邦政府裁员超2万人,向另外7.5万人提供了“买断”计划。
　　“政府效率部”的触手伸向了更多联邦机构,包括美国国际开发署、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劳工部、教育部、商务部以及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国防部、财政部,还有中央情报局、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国家安全局、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国家侦察局等。针对马斯克或“政府效率部”人员获得财政部支付系统数据访问权限,美国多个政府雇员工会还将财政部长贝森特告上法庭,美国19个州的总检察长也对此提起诉讼。
　　根据“政府效率部”发布的估算,该机构目前已为美国节省1750亿美元联邦开支。而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数据,与去年同期相比,“政府效率部”目前削减的联邦开支约为190亿美元,仅占总开支的约0.5%。而马斯克起初承诺将为美国节省至少2万亿美元联邦开支,后来又将削减目标降为1万亿美元。另有数据显示,“政府效率部”已推动裁员约26万人,占美国联邦机构文职人员总数的近12%。
　　不过,马斯克对自己的“政绩”并不满意,没能完全实现自己对美国联邦开支的具体削减目标。“美国联邦机构的官僚程度比我意识到的要糟糕得多……试图改善华盛顿的状况是一场艰苦战斗。”马斯克说。
矛盾的制造者
　　马斯克试图凭借特朗普的“背书”、以治理企业的方式激进地“整顿”华盛顿政治圈,未免显得有些“政治幼稚”,踢到石头、遭到抵制在所难免。
　　今年2月下旬,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要求所有联邦雇员写工作周报,不服从者将面临下岗。然而,美国国防部、国务院、联邦调查局、国土安全部、教育部、商务部以及联邦储蓄保险公司、国家卫生研究院和国家税务局的员工都收到指示,暂时无需回应工作周报的通知。一些情报机构也要求员工暂不回应。
　　当时,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帕特尔告知员工,联邦调查局的全部审核流程由局长办公室负责。五角大楼也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要求员工暂停回应,理由是“国防部负责评估员工的表现,评估将按自定程序进行”。
　　今年3月6日,马斯克在白宫的一场会议上质疑国务卿鲁比奥在国务院的裁员力度,指责其没有解雇任何人。鲁比奥反击称,已有至少1500名国务院员工接受“买断”计划,他质问马斯克是否希望国务院重新雇用这些人,“这样就可以假装再解雇他们一次”。当时在场的特朗普默默地看“热闹”,直到两人吵到场面尴尬,才插话为鲁比奥辩护。从那以后,特朗普要求内阁部长负责管理各自机构的事务,“政府效率部”只提供建议。
　　除了鲁比奥,马斯克还在4月17日与贝森特在白宫的一场会议上爆发激烈争吵。当时,贝森特抨击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在削减预算的工作中“承诺多、兑现少”。马斯克反驳称贝森特是“索罗斯的代理人”,指责他经营过“失败的对冲基金”。据称,贝森特甚至骂了脏字,现场“震撼”,特朗普和到访的意大利总理梅洛尼都能听到白宫走廊里的争吵声。
　　马斯克还与美国交通部长达菲也就联邦航空管理局的裁员问题发生冲突,当时美国连发多起航空事故。另外,围绕美国对进口汽车及零部件加征关税,马斯克与特朗普的贸易顾问纳瓦罗也吵过架。今年4月,纳瓦罗在接受采访时称特斯拉不是“汽车制造商”,而是“汽车组装商”。马斯克则回应称“纳瓦罗是个白痴”,“纳瓦罗比一袋砖头还蠢”。
特朗普爆发了
　　虽然马斯克与白宫和政府高官的矛盾逐渐公开化,但一开始特朗普还在“和稀泥”,力挺鲁比奥等人的同时,也在2月下旬的首次内阁会议上为马斯克撑腰,称“谁对马斯克不满意,谁就出去”。
　　其实,马斯克卸任前与特朗普的关系已经有些疏离。今年3月底,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批评特朗普的汽车关税政策,称这将对特斯拉产生重大影响。几天后,特朗普在接受采访时说,“他(马斯克)有一家大公司要运营。总有一天他会回去的。”马斯克在特朗普政府的表现,导致特斯拉在美欧多国成为众矢之的。今年一季度特斯拉的净利润较上年同期大降71%；与年初相比,马斯克的个人财富蒸发了560亿美元。
　　如今,马斯克刚回去几天,他与特朗普的关系就一步步决裂了。他前脚刚离职,白宫后脚就撤销了对贾里德·艾萨克曼担任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的提名,而此人是马斯克的多年盟友和客户,正是他的力荐帮助艾萨克曼获得提名。
　　马斯克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6月1日发布的采访中说,“政府效率部”成了“一切问题的替罪羊”。6月3日,他公开抨击特朗普力推的大规模税收与支出法案“荒唐可笑”“夹带私货”“令人作呕”,认为其将“大幅增加预算赤字”,破坏“政府效率部正在开展的工作”。
　　6月4日,他再度呼吁美国民众采取行动“扼杀”该法案,“不能让美国破产”。美联社报道指出,该法案还触及到了马斯克商业利益,其中,取消拜登政府绿色能源激励政策的条款,可能影响特斯拉所享受的补贴。
　　马斯克的言论令白宫震惊不已,马斯克6月5日继续痛批上述法案后,特朗普打破沉默。特朗普说:“我对埃隆非常失望。我帮过他很多。”马斯克指责特朗普忘恩负义:“如果没有我,他就会输掉大选。”特朗普反击道,“没他我照样能赢”,直斥马斯克“疯了”。特朗普还说,“要在预算中节省数十亿美元,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终止马斯克的政府补贴和合同。”这话直接导致特斯拉的股价5日大跌14.26%,市值缩水1520亿美元。
　　“我和埃隆的关系曾经很好,但不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这样了。”特朗普与马斯克的“兄弟情”,或许就此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