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不怕

齐鲁晚报     2025年09月10日
  □张爱芳

  那一年,先生病入膏肓,每天都是卧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即便坐着也是紧皱着眉头,让人看着心疼。
  屋漏偏逢连阴雨。在人手短缺,张皇失措的情况下,家里偏偏溜进了老鼠。我们本不想理它,可它却像挑衅似的,每天在阁楼上窜来窜去,像是在搞一场舞会,热热闹闹、有声有色。恼起来的时候,我会用扫帚把子朝天花板连捣几下,捣完后安静一会儿。可安稳没多久,它就又骨碌碌来回窜,窜得扣板吊顶“哐当当”响。如此反复,我本就放不下来的心,被这小东西搞得更加东摇西荡,恨不能变成一只猫,立时抓住它。可它却似乎变成了猫,把我当成了老鼠戏弄。
  女儿放暑假回家时,阁楼上的老鼠似乎添了“鼠丁”,跑动的脚步声壮大了不少。
  女儿决定将扣板全部拆除掉,捣了它们的老巢。
  拆除是在晚上进行的。先生吃完晚饭,上楼休息了。我们母女俩开始拆扣板。女儿站在高凳子上拆,我接住拆下的扣板放到家门外。门外散步的人来来往往,不时有人向里张望,不知我们在干什么。
  那晚,我们拆了很久。接近深夜,路上行人都少了。一位打牌晚归的朋友路过,对我们大声喊:“你们干吗呢?”我说:“阁楼进老鼠了,拆扣板,找老鼠。”“找老鼠?你们不怕吗?”“都是生物,怕什么?”女儿淡定地回答。
  那一年,女儿正是妙龄。许多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见了小虫子都会吓得尖叫。
  夜深了,最后一块扣板被拆下。灰尘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飘落,阁楼深处出奇地安静。女儿轻轻跳下凳子,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如释重负的坚定。
  我望着女儿,忽然觉得,曾经那个怕黑怕虫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这一刻,她不只是我的女儿,更像是这个家的守护者。我们相视一笑,没有言语,却仿佛都听见了彼此心里的话——再难的夜晚,只要我们在一起,便没什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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