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张九龙　　

　　近日,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宣布,在云南河泊所遗址进行发掘时,发现西汉中期以前至西周时期的瓮棺、房屋、灰坑、灰沟等众多遗迹,出土“滇国相印”等一系列封泥及大量陶釜、玉石等考古资料。其中,“滇国相印”封泥的出土,从实物史料上证实了古滇国的存在。
　　河泊所遗址位于云南昆明晋宁区上蒜镇河泊所村,最早发现于1958年,2019年10月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7年,在临近的石寨山大遗址考古勘探过程中,考古工作者发现在河泊所村至金砂村区域内的地下,分布着众多排列有一定规律的台地和水系。为了解这些台地的功用,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联合晋宁区文物管理所,于2018年和2019年对遗址1800平方米区域展开考古发掘。
　　这些遗迹可分为三个时期。其中,时代最晚的是田块和道路,属于明清时期,主要出土铁钉、铁片及瓷片等；第二个时期为汉晋时期,主要包括废弃的河道堆积、20余座灰坑及窑址,出土文物有封泥、陶瓦以及装饰品残件等；第三个时期属于西汉中期以前至西周时期,发现了瓮棺、房屋、灰坑、灰沟等众多遗迹,出土有陶釜、纺轮等陶制品,骨锥、骨镞等骨制品,玉环、玉镯、磨石等玉石制品,另有少量的铜镞、铜片及臂甲等。
　　令人震撼的是,台地的东北角和东部发现了很多瓮棺。从层位关系来看,瓮棺分为不同时期,瓮棺群应该不是短期形成的。从已经清理的20余个陶瓮内的遗骸来看,所有陶瓮内均有小孩的遗骸,并且这些小孩的年龄在1岁以内。
　　瓮棺葬是古代的一种墓葬形式,主要是将小孩的尸体殓入瓮形葬具埋葬,流行于新石器时代至汉代。这批瓮棺数量之多,在国内少见,在世界范围内也是难得。至于瓮棺到底是墓葬还是祭祀遗留,还需要继续研究。
　　90号灰坑里发现的“滇国相印”“王敞之印”和“田丰私印”等封泥,其研究价值同样突出。“滇国相印”封泥的发现,说明该遗址与滇国有关,为了解滇国归附汉朝后的政权性质、行政模式和职官制度等提供了重要线索。
　　封泥的出土,说明汉武帝在设立益州郡、赐滇王王印的同时,也设立了中央派驻地方的“滇相”官职,建立了一套行政管理体系,弥补了史料的空白。换言之,早在2000多年前,滇中地区就已纳入中原王朝的行政管理体系之中。
　　滇国历史悠久,今天云南省简称“滇”,正是源于古滇国。滇国是中国西南边疆古代少数民族的政权,历史学家惯称其为滇族,疆域主要在以滇池为中心的云南中部及东部地区,管辖范围与后来赫赫有名的益州郡近似。
　　滇国出现于战国初期而消失于西汉初年,独立存在时间约四百年。根据《史记》记载,公元前278年,楚国遣楚将庄硚率领一支队伍到达滇池地区,征服当地人后,后因归路被秦国所断,就留在当地,建立滇国,都城在今昆明市晋宁区晋城一带。公元前109年,汉武帝出兵征讨云南,滇王拱手降汉,汉朝在此设立益州郡,授予滇王印信,滇国从此消失在历史的烟云中。
　　除此之外,史书对滇国的记载并不多。由于交通不便,西南落后,滇国几乎与世隔绝,所以人们对滇国知之甚少,甚至连滇国存不存在都曾有争议。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国家文物局局长郑振铎走进云南省博物馆。在这里,郭沫若见到了一些形制特别的古代青铜器,有的雕着牛,有的刻着鹿,还有的装饰着蛇的图案。他敏锐地感到,这些文物很有可能与滇国有关,建议尽快对文物出土地进行考古发掘。
　　1956年,一件“滇王金印”的出土,终于印证了郭沫若的假设。滇王金印是蟠蛇纽,蛇背有鳞纹,蛇首昂首向右上方。印面每边长2.4厘米,印身厚0.7厘米,通纽高2厘米,重90克。纽和印身是单独铸成后焊接起来的,下有篆书四字曰“滇王之印”。
　　这件文物出土于晋宁石寨山,是滇王所用的印信。因为“滇王金印”意义非凡,所以毫无争议地被列为禁止出国出境展览文物,现由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
　　晋宁石寨山后来被认定为滇王族墓葬群,该考古发掘也被评为中国二十世纪100项重要考古成就之一。此后,考古工作者又在江川李家山、昆明羊甫头发现了滇文化典型墓地。
　　虽然地处偏远,但是滇文化并不落后,甚至像四川三星堆一样,带给人们许多惊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考古界曾有过两次惊人的发现,一是甘肃武威出土的铜奔马“马踏飞燕”,二是云南江川李家山出土的铜祭器“牛虎铜案”,这就是“北有马踏飞燕,南有牛虎铜案”说法的由来。
　　“牛虎铜案”是滇国的祭祀礼器,此铜案构思新颖,以牛的四蹄为案腿,前后腿间以横梁连接,以椭圆盘口状牛背作案面,被誉为中国青铜艺术和古代文化的稀世珍品。“牛虎铜案”由二牛一虎巧妙组合而成。主要展现的是一头站立的大牛,正在遭受背后一只猛虎的撕咬,而在“虎视眈眈”之下,一头悠然自得的小牛庇荫于大牛腹下。经专家推测,这件青铜器或许是滇人为了表现种族繁衍的无私母爱而作,寓意大牛牺牲自己,保护小牛犊。器物的主人应该是一位王室成员,也有可能就是滇王本人。
　　几十年来,通过对各种出土文物器物形制、雕像的释读,学界逐步揭开古滇军事、政治、经济、商贸、生产、生活等方面的历史。然而,时至今日,滇国考古发掘并未发现任何有关楚国文化的痕迹,“庄硚入滇”的真实性显得扑朔迷离,滇国的起源更加神秘。
　　关于滇国的风吹草动,近年越来越受到关注,滇文化元素也成为一个文化IP。在盗墓小说《鬼吹灯之云南虫谷》中,胡八一闯的献王墓就和滇国有关。在小说中,献王是滇国的分支,属于崇尚邪术的一支族人,修建了一座机关重重的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