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宁
山东大学附属中学洪家楼校区2018级三班
和朱自清先生一样,我的心中也永远驻留着一个背影。时间愈久,那背影愈发清晰。
那是姥爷的背影。
那是我11岁的冬天。下午4点,放学了,我走到校门口,环顾四周好一番寻觅,却找不到姥爷的身影。我一遍一遍地看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多分钟。天很冷,我开始焦躁不安:姥爷准是又忘了今天放学的时间,干脆自己回家了吧!想到这,我立刻迈开大步往回走。一路上,心里既有第一次自己回家的兴奋新奇,又有些忐忑不安,担心姥爷去了学校却又等不到我,这种新奇和不安鼓动着我,让我连借个电话给姥爷说一声都忘记了。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张望着路边有没有姥爷的身影。就这样,我寻寻觅觅地回了家。
我有些颤抖地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打开门,我一眼看见了姥爷那双深蓝色的拖鞋。“坏了,姥爷准是去接我了,等不到我怎么办。”那一刻,深深的愧疚袭上我心头:“不行,我得回去找姥爷!”我甩下书包,转身就出了门。一路上,我跑跑停停,茫然地穿过大街小巷,但心中的目的地却坚定无比。
拐进学校旁的那条小巷,我又开始不安,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呼吸有些急促。但下一秒,我的心就安定了——他在那里。
我一眼就看见了姥爷的背影,他穿着臃肿的黑色棉服,戴着一个藏青色护耳帽,双手背在身后,戴着一副黑色棉手套,身旁停着那辆自行车。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周围有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衣服花花绿绿,而在我眼中,却唯独他那深色的身影最为挺拔,最是显眼。那伟岸挺拔,却又略显苍老的背影,让我的眼圈有些热,有些红……
他背对着我,定定地在那里站着,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坚定与执着。我脑海中倏地想起过去的11年,这11年里,姥爷似乎总会在我身后等着我,只消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的身影。在这个冬日的傍晚,我第一次真真切切,仔仔细细地关注到了他的背影——伟岸挺拔,宽厚得像座山,博大得像港湾,却又带着这11年沉淀在他肩头的苍老。不宽的街道,人来人往,嘈杂鼎沸,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夕阳也静静地停在他肩头,像一幅温暖的画,定格在车水马龙里,镌刻在我的心底,永恒在时光印记里……
我跌跌撞撞奔向他,仿佛穿过那些过去的时光,像儿时那样奔向他。我站在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姥爷。”我的声音被内疚与感动碾过,带着微微的颤抖。他惊诧地回过头,看着激动的我,疑惑又不知所措,终了,他只是用手抚了抚我的背,嘴里呢喃着:“没事,没事。”
他骑上车子,我坐上后座,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姥爷,对不起,我没等你。”姥爷脚底生风地蹬着车子,迟疑片刻说道:“哪有对不起,我西西(我的小名)长大了,都知道回来找我了。”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双手更紧地搂住了姥爷的腰,泪水滴落在他那如山一般伟岸的背上……
(指导教师 夏悦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