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焮淦 金乡县第二中学高一七班
村口氤氲着水雾,与风声融为一体。远远的炊烟升起,老树在那盘根,空灵的鸟啼声穿梭在树枝间,格外宁静。
它是一棵梧桐树,历经岁月的沧桑,承受时间的涤荡,皱纹爬满树身,枝干却依然坚挺。一年又一年的绿意,融入心房;一年又一年的花香,滋润鼻腔;一年又一年的落叶,扫去霾茫。一年又一年,它都会由青葱变得枯黄,再回到青葱;从发芽到开花,再到落叶,它仍旧在那里。
我的童年慢慢地被时间漂白着,想起过往的日子,跟这树融合在一起,分成根、茎、叶。
那时,老树是安静的。趴在树下,聆听着鸟儿的和鸣,那声音像幽谷中伴着的水气,轻盈婉约。它们在树上唱,我在树下听。然后,呆呆地看着老树裸露在地面上的根,还有着急搬家的一群群蚂蚁,咯咯地笑几声。
那时,老树是温柔的。爬上树干,眺望远方,看着归巢的鸟儿和从远处走来的母亲。手下一滑,径直从树上摔了下来——还好爬得不是很高。母亲闻声跑来,紧紧把我搂到怀里,轻轻地抚着我的头,说着“不疼,不疼”。母亲温柔的怀抱里惊魂未定的我一股委屈涌向心头,哇地哭了出来。
那时,老树是清幽的。五月初五,宴请家亲。母亲从里屋搬出八仙桌,在门前的老树旁摆下,又放下方凳。一股股炊烟从烟囱里飘出,与老树牵手,转眼恋恋不舍地飘向远方。老树或许会摇摇手,留下些信物,让树叶随着炊烟远去。浓郁的绿叶中长出些许花苞,阵阵花香夹杂着菜香迎面扑来。
家宴开始,母亲点人开饭,却唯独差我一个。奶奶笑着说:“没准儿在树下哩,就属他和这树最亲。”
急匆匆地跑到饭桌旁,踮起脚尖,奋力将身子向上提。正是因为看不到桌面,便用手在桌面胡乱抓。不管抓住了什么,都径直塞到口中。要么是一粒花生米,要么是一根酸咸菜。再去抓时,一股香甜的气味从手中传来,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朵紫色的梧桐花安静地落在手心。
青葱岁月,悄然无息地离去,只留下了满满的回忆。根根由下而上的钉子嵌进树身。满身疤痕,既是它,也是我。
后来,柏油路开入村庄,村口的水雾早已被烟尘代替,老树好像变得颓废,甚至一蹶不振,没有了昔日的安静,温柔与幽香。从那以后,树上少有鸟鸣,也少了安静的聆听;直至,三月少了盎然意,五月少了透骨香,九月少了轻飘叶,腊月少了落枝雪。
老树死了,说是铺路轧断了树根。母亲将树砍倒当柴火,终于,老树与炊烟融为一体。我央求母亲留下树墩,留下念想,毕竟它见证过我的成长、拥抱过我的童年啊!
又是一年春尚好,走到门前,树墩上有一株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