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羲仲宾日”发生地

齐鲁晚报     2020年09月24日
  日照东夷小镇
  □焦红军

  抵日照,主人邀请我们去东夷小镇一游。日照打造的东夷小镇是旅游文化性质的,我们观看了东夷小镇非遗文化展、名家书画展、日照剪纸现场表演,这个小镇打造得并不简单,正显现出日照人在经济发展的道路上一路迅跑的身姿。
  关于东夷,《说文通训定声》中说:“夷乃东方之人也,夷字可以拆解为‘一’‘人’‘弓’,故东方夷人好战好猎,故字从大持弓会意。”夷有九夷之说,分为犬夷、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居住在海边的就是嵎夷。
  传说中4000多年前帝尧继位后,面对全国农耕生产时间不统一,没有统一历法造成的疆域农业生产号令混乱的情况,做出了一个伟大决定,发出了让羲氏与和氏恭敬地迎接日出,推算日月星辰运行规律,制定历法,敬慎地把天时节令告诉人们的旨令。这就是《尚书·尧典》所记载的“羲仲宾日”的故事:“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也就是说,羲仲从山西的临汾出发一路东行,与他一同出发的还有羲、和两大氏族。羲叔去了南方,和仲、和叔被派往西方的昧谷和北方的幽都。被派往东方的羲仲任务无疑是最重的,这是因为在古代人们认为东为八方之首,是确定四季的开始。羲仲一路东行,经过数月的穿行,经受了毒虫猛兽的轮番袭击,穿过鲁地,跋涉沂水,途中经过了禹的家乡琅琊,拜会了东夷琅琊部落,又翻越浮来山,终于东行到达海边的天台山,一个名曰旸谷(即汤谷,本文统一称旸谷)的地方。在旸谷的一湾泉水旁,饥渴的羲仲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睡去。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有“女娃、女娃”的鸟叫声传来,身上有温暖的阳光照射,羲仲睁开双眼,迎接这第一缕来自东方的日光。两个身背弓箭的夷人走出了山谷密林,将他背到了山谷的茅屋之中。原来这就是世代居住在海边,以一人以弓,打仗勇猛,捕鱼打猎为擅长的东夷中的嵎夷。
  羲仲向嵎夷的首领叙说了自己此次前来所肩负的帝尧吩咐的使命。旸谷是一方宝地,这里野鹿成群,植物丰富,阳光璀璨,视野开阔,更主要的是,旸谷背风,面向大海。在当地东夷部落的帮助下,羲仲在旸谷住将下来,他就地取材,以砍伐天台山上的赤松做丈量工具,在旸谷的一片空旷开阔的平地上,打下一根根柱桩,每天站在旸谷的最高处,以恭敬的礼仪,迎来一天最早的太阳东升,通过太阳在天空中运行的位置和丈量日影的长短,观察记录一天中太阳的起落变化,同时记录不同时节的植物发芽、开花、结果的时间,野鹿、野兔等动物在炎热和寒冷的结对交配情况,以及当地东夷人的生活和劳作规律。当太阳西下,月亮升起时,羲仲又站在旸谷,观察昼夜的交替和天象的变化,记录下阳光充沛与黑夜等不同天象对大地上树木花草的影响。
  羲仲通过日积月累的测量分析,终于发现:每当南方的鸟星现于天空正南,白昼和黑夜时间的长度刚好相等,而在辽阔的大地上,杨柳青青、莺飞草长、小麦拔节、油菜花香,鸟兽开始进入发情繁育的季节,东夷部落也结束了一年的猫冬,走出茅棚,开始进入到田野劳作。当羲仲非常认真仔细地记录并推演这一变化,他猛地愣住了,这不正是他经年以来要寻找的春天物候的分野吗?他把这一天称为“仲春”。《书·尧典》记曰:“日中星鸟,以殷仲春。”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春分”。春分的确定,标志着中国农业文明的真正萌芽。
  日照是久负盛名的初光之城,也是我心中的向往之城。2020年,我第一次来到日照这座新兴的海洋之城,我也是为了试着解开萦绕在心底的疑问而来的,这就是“羲仲宾日”真正发生地到底在哪里?
  在历史学界,关于“羲仲宾日”的发生地争议很多,最可能发生的,我认为还是“日照地源说”推断比较合乎常理,因而可能更为确切。这是因为,一是日照地源说的考古遗址、历史发源源流证据充分、脉络清晰。天台山之名来自《山海经》:“大荒之中有山曰天台(高)山,海水入焉。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曰羲和,帝俊之妻,生十日,方浴日于甘渊”。“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
  天台山背负着悠久的东夷文化、登山顶可观黄海日出,背山面海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为天然绝佳的观日地;洪荒时代日照东夷先民对太阳文化的崇拜,天台山远古时期太阳神祭坛文化遗址的发现,来自东方第一缕阳光的普照。在这片东夷古国的土地上,曾经居住过一个著名的氏族部落——羲和部落以及东夷先民中的嵎夷长期在日照生活留有的足迹;而旸字本意是指旭日初升……这一切都以充分有力的人文历史和考古事实证明了:日照与羲仲东行宾日的目的地指向十分明确,二者联系紧密相关。
  二是从尧帝时在全国的可控疆域范围以及羲仲东行的测量范围、生活物资补给、测量工作环境的稳定性因素等方面推测,日照是羲仲宾日的最佳出使地和测量地。按现代的公路距离计算,从古时的尧都(临汾)到现在的日照,直线距离1000多公里。羲仲从山西尧都出发,一路向东到日照的海滨,日照都是绕不过去的不二之选。
  三是作为尧帝的开创性奠基工作,羲仲完成此次测量节气的时间很紧,要完成春夏秋冬全节气的测量观测,最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加上来回路途所耗费的时间,也在半年以上,所以,羲仲完成此项任务的时间耗费最少在两年,而这已是尧帝颁布完成此项任务的时间下限。据此推断,日照既是羲仲东行宾日、完成测量任务的最大出使距离和目的地,也是一个时间任务因素上的最佳选择。 
  另据史记记载:上古时淮水、沂水泛滥成灾,东夷成为泽国。尧帝令鲧治理淮、沂。同一时空之下,由于地壳运动和地球表面的海退现象,胶东半岛海水尚未全部退尽,海拔低的地方还为海水所环绕,吃喝住行都很艰难,要进行这样的测量,在没有衣食保障,更没有舟船之利的情况下,羲仲仅仅依靠自己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完成测量任务。从四千年前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等后续支持可达范围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理论上说羲仲宾日,只要能够达到尧帝所管辖的疆域——日照海边嵎夷居住地即可。而羲仲宾日的“连云港地源说”,与《尚书·尧典》中“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的记载,实为相隔十万八千里了。从以上分析来看,日照是羲仲宾日的最佳目的地和测量地。
  日照之旅,每天都是在新奇和奔波中度过的,莒是东夷文化的重要发祥地,莒城是周代莒国的国都,也是两汉时期城阳国的首府。而这不正是四千多年前,羲仲去海边嵎夷所在地测量的最好佐证吗?历史的走向总是在一些关键的相似处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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