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芬

　　退休后,“蓝瘦香菇”,我一阵瞎折腾。又是打工,又是考职业药师,经规劝,作罢。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退休了,得有退休的样儿。所以,明确任务,捋顺程序,进入良性循环:以照顾父母为责任,读书写作跳舞打拳,养身养心。
　　和同样退休的大妹半个月一轮岗。父母说,不能把你们拴死了,轮换着,留出时间你们也好处理自己的事,或者旅旅游什么的。
　　说是服侍二老,倒不如说,我们相互照顾和安慰。我“作妖”时,父母劝慰我正确对待生活的不随心、不满意,做开朗大度的人。老妈是闲不住的人,尽管身体虚弱,但许多事亲力亲为,打扫卫生、蒸馍炖肉这些事,跟我们一起做。
　　特别需要帮助的,一个是三五天的采购。鸡鸭蛋,米面油,物品重拎不动,得帮。尤其母亲听力不济,怕街上车水马龙的,车摁喇叭听不见,出点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另外一件事,是带领搀扶二老每天散步。生命在于运动,年轻时不觉得,老了,更加重要。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嘛。
　　每天,U形遛弯路线基本不变。两个人,今天这个不舒服,腿痛腰疼了,蹒跚挪步,明天那个血压不稳定,头晕,一前一后,总有些距离。我一会儿拉这个,一会儿扶那个。有电动车跑到人行道上,嗖的一下,从老人身边擦过,走在后面搀着另一个的我,惊出一身冷汗。对他们说,街上这么乱,没人陪着,绝对不能出小区,晒太阳或者找老朋友聊天,限于小区小广场。八十岁的两个人点头答应。
　　老爸用智能手机,每次出门,我都提醒带上。有一次怕揣兜里重,我帮他拿着。老人家说,不行,你走的和我走的不一样。还上升到做人要诚实的高度,把我和老妈说乐了。
　　散步,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查看走路的步数,父亲的,1600步左右。
　　银川工作的小妹,会通过手机的步数监测老人健康状态。一天,父亲感冒了,散步取消。12点,接到“懒,怎么才10步”的微信,老爹说,一天没走,就遭到“批评”了。
　　如今,老爹的步数成为亲情信号。在其身边,就陪着锻炼。外出或旅行,远在天边,观察“小老头”微信运动并点赞,成为必修功课。
　　还有,就是督促他们吃药。老爸糖尿病还好,打针吃药和吃饭连着。先打胰岛素吃药,才能上饭桌。二老自己惦记,偶尔老人忘记了,我们在,总还不糊涂,开饭前招呼,“打针吃药吃饭了”,父亲就孩子般乖乖照办。有时候,就算我疏忽了,或者还没来得及喊,母亲对着往餐桌前挪步的父亲说,打针吃药,忘了?
　　老妈下午四点半的降压药,有几次忘记吃了,六七点钟,血压飙升,心跳加速。我正在外面办事,有时跟朋友餐会,电话打来,吓得我腿软出汗,奔命往家赶。
　　母亲自责:老喽,不中用了。分析原因,一方面年龄大记忆不好,一方面,老来多烦心。母亲想的事还是很多的。除了自己的病,更多的是挂念老伴和三个丫头。惦记这个,想想那个。都有让母亲放不下的事。甚至她娘家的大哥小弟,身体怎么样,儿女是不是孝顺,都在她考虑的范围。加上这时间,正是看电视或者开始准备下午饭的档口。
　　反复几次后,这时间点,我如果不在他们面前,就打电话过去,提醒吃药。
　　某一天,我想到手机闹铃这功能。何不把提醒吃药的事搞个闹铃?录了“老妈吃药,老妈吃药,高血压药!”的音频,分别设在早晨七点半和下午四点半。
　　闹铃声音大,响了,不按掉,它就一直响。尽责的机器,比人工提示还顶事。辅助我五六点的电话再督查,忘记吃药这事,再没有发生过。
　　西安的二舅也有诸病。和母亲电话,两姐弟交流时提到经常耽误吃药。母亲骄傲地告诉他用手机闹铃提醒的“妙招”。二舅说这个好,可以在老年人中普及。
　　母亲正在转述他们电话的事,闹铃响了。“老妈吃药,老妈吃药,高血压药!”声音大到刺耳,但对于听力不济的老年人来说,这分贝,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