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街看尽百年威海卫
2015年06月2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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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霞街的街头。
  梧桐花岁岁开,青砖黑瓦依旧。
     在威海市区有一条东西走向的百年老街——栖霞街。被百余年历史消磨过后,老街仅长约百米、宽约五米,短巷纵横,石路坑洼,墙壁斑驳,屋舍残破,住户三三两两。
  这条老街曾用前八十年的时光炫耀它的繁华,如今却用青砖黑瓦呈现沧桑与落寞。

文/本报记者 陶相银 片/本报记者 王 震
  三教九流,昔日繁华
  目光穿过坑洼的石路、残破的屋舍,光阴深处是它的朱颜。
  栖霞街诞生于百年前的一声炮响,1898年7月1日,中英《租威海卫专条》签订,根据协议,英国有权在沿海一带筑炮台、驻军,弹丸之地的威海卫城仍由中国政府管辖。英国殖民者利用威海卫东城墙外侧与东海岸之间的大片区域开辟新区,并以国王名字命名为爱德华商埠区。其中,北部为行政区,中部为体育区,南部为商业与娱乐区。栖霞街就处于南部的商业与娱乐区。
  英国米字旗插在威海城外不久,商埠区内的中外商号就聚集了七百多家。剧院、茶馆、旅社、医院、妓院等中西方商业产物应有尽有,住户也大多是商贾富户。
  当时,戏园子是栖霞街的标志性建筑,城里城外的人们纷纷到此听戏娱乐。当时的戏园子里,最出名的首推同乐戏院,它于1918年由威海商人阮长升兴建,是威海第一个营业性的现代剧院,分上下两层,可容纳一千多人。1928年,已经更名为民兴舞台的同乐戏院,曾放过威海首部无声电影。
  天津商人韩德兴则在栖霞街投资开办“华乐茶园”,可容纳几十人,每天有十几位女歌手登台卖艺。每位女歌手都有自己的折子,客人想听谁的歌就拿谁的折子点歌,唱一段一吊钱。华乐茶园生意兴隆的时候,每天能连演六场戏。另外还有一个升平茶楼,也常有曲艺演出活动。
  威海人谭松涛在栖霞街开办“亚洲医院”,设有内科、外科等多个科室。如今这里是一处口腔诊所,主人是74岁的鞠学兰。
  鞠学兰就是在栖霞街长大的:“我的父亲是医生,被谭松涛聘到亚洲医院工作。后来,谭松涛去烟台开办诊所,把亚洲医院转卖给了我父亲,又经营了一段时间。”1991年,鞠学兰回到栖霞街,在亚洲医院的原址开办了现在的口腔诊所。
  1930年10月1日,国民政府收回威海卫。栖霞街的繁荣仍在持续,达官豪商依旧醉生梦死,贩夫走卒剃头修脚,汇集三教九流,处处人声鼎沸。
  鞠学兰还能记起老街的模样,“对门是打首饰的,斜对门是做皮鞋的。做皮鞋这家雇了三四个伙计,什么样的皮鞋都会做,还给我做了一双红皮鞋……”
  新中国成立后,威海卫改称威海市,隶属烟台市。那时候的城墙已被战火摧毁,栖霞街不只是城外的商业区,它成为这座海滨小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橡胶厂、书店、钟表厂,都围着栖霞街建立。物资局、农业局、水产局等重要的机关单位全设在栖霞街,很多市领导也住在这里。开大会、游行那些活动,基本都是在栖霞街一带。”现年70岁的栖霞街居民曲光荣说。
  每年的打鱼季节,胶东、辽东乃至江浙一带的渔民聚集到威海,南来北往的人一多,到栖霞街看戏成为人们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之一。威海知名京剧演员、戏曲导演吴文才就出师自栖霞街的威声戏院。“烟台、天津、青岛的名角都来过,一张票一毛钱,差不多是那时候一个人一天的生活费。”吴文才回忆。
破落失色却“动不得”
  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开启了改革开放的闸门,和很多沿海城市一样,威海也迅速崛起,而有着八十年骄傲的栖霞街却日渐失色。
  曲光荣说,1978年,栖霞街北边盖起了一座小楼,再往后的几年,东西南北到处都盖起了楼,“站在房顶上再也看不到海了。”
  威海的商场饭店越来越多,京剧团却撤消了,戏院和部分民居也拆除了,短短几年内,栖霞街变成了纯粹的居民区。   
  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栖霞街的老街生活却仍在继续。这里的人们逐渐发现,没有厕所、自来水、天然气是多么的不方便,越来越多的原有居民搬离栖霞街。而随着周边商业的兴起,租住在这里的外地人越来越多。
  现在走进栖霞街,沿街是小商店、廉价旅馆、小诊所,随处可见人力三轮车或摩托三轮车改装成的餐车,上面写着“铁板鱿鱼”、“臭豆腐”、“麻辣烫”等字样。青砖依旧,部分残破的黑瓦被红瓦取代,院内堆放着各种杂物,木质院门已腐朽,房门大多被换成了铝合金质,各种外地口音不时从屋内传出。
  在中心城区,栖霞街是唯一可以看到炊烟的地方,一些老住户还在使用土灶大锅做饭,租客则大多使用煤球炉或液化气。整个街区只有两个自来水龙头,打水需要水票,一桶水一毛钱。大多数人家没有厕所,整个街区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好在几年前它就免费了,私有的厕所是旱厕,每周二,环卫局的淘粪工会逐户来淘粪。
  街区共有75户,35户是公管房,40户属于私人,常年在此居住的土著居民15户,大多是老人。
  “这里是家,能搬哪儿去?”63岁的郭传仁和老伴住在一处32平方米的厢房,不大的小院属于三户人家。尽管抱怨着屋顶漏雨,院子排水难,没有数字电视,但他们没法离开。
  “这些年,政府已经给解决了很多困难。它就是这个样子,很难再改了。”曲光荣说,她还将继续住在这里,三间公管房,每年才交500元的房租,房屋随便有点破损,打个电话,房管局马上就会派人来修。
  围绕栖霞街是拆是留的话题从未断过。一部分人认为,栖霞街蕴藏着威海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折射着威海城市发展的历史,应当予以保留。另一部分人认为,残破的栖霞街已成为美丽城市的“脓疮”,应予以清除。事实上,由于很多房屋产权复杂,且位置优越寸土寸金,栖霞街一直是“动不得”。
  朝阳跃出海面,晨晖漫过刘公岛洒向早已喧闹的威海城区,而因为东侧高大商厦的阻挡,栖霞街要过很久才能迎来第一缕阳光。到了下午,未及夕阳西下,栖霞街早早地陷入昏黄,因为西侧的居民楼截下了余晖。岁月的风尘中,栖霞街早已被鳞次栉比的楼群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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