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路上
2018年11月3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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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雪晴
  黑白分割,光影斑驳。时光,带着什么东西流浪去了远方,只留下视线中的影子。我多么喜欢,喜欢那些淳厚、内秀的时光留下的纪念——老街。我喜欢走在古老的石路上,我喜欢隔着鞋底摩挲着古路沧桑的皮肤,我喜欢听着它们,像古老的留声机,把百年前的牢骚讲给我听。是的,我喜欢。
  我在台儿庄古城居住的房间,推开窗就能看到一溪碧色向外流动去。兴致来了,就拉上背包,独自下了木楼去。这里,我每年都会来,算来也有几次了。迫近黄昏,酒家店铺热闹起来。我盲目地走在路上,听着不知名的歌儿诉着凄婉。借着酒家灯光,上了一座桥,憨实、平凡的桥。台阶上因为受潮气,沾上了一些斑纹,却是怯怯地躲在角落,怕被人踩到。风儿带着水面的清凉穿过发丝在耳畔鸣响,我却听见了呜咽。步履在石板的地面上减缓下来,晃向无人之处,为了边走,边听。
  他指给我看这里几百年前的繁华。看那寥寥几人的码头上船来船往,想来在明清时期应该是比肩接踵的繁华。商旅忙碌,船行匆匆,沿岸的路上,那时雍容的气息和诗意盎然的闲适扑面而来。我感受到他内心的欣喜,躺在这里,守着心中美好的梦,分享给愿意听的人。
  再向前走,空气便压抑了。我听见他宽厚的身躯,因震怒而起伏颤抖,我听见炮火在远远近近处炸裂,我听见沉重的脚步踏入了狼藉的古城,我听见英勇的嘶吼和尖锐的哭泣穿透停滞的夜幕,我的手,甚至能够摸到墙上的弹痕。那是怎样的疼痛,疼在肉里,疼在心里,直至今日。潮湿的石板,像是溢出了泪水。敌军毁灭了这里,他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当那肮脏的脚踏在他脊背上,他多想把他们掀翻在河里。当枪林弹雨交织的网要扼死他守护的一切,他多想站起来挡下伤害。可是,他只能躺在这里,咬着牙,开始漫长的煎熬、等待。
  现在,他有些老了,像个老人一样絮叨。看着塞着糖果的孩子奔过,会满足;看着行人徜徉,会欣喜;看着高楼耸起、汽车穿梭,会担忧。
  夜里的灯火刺痛了眼,河水上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圈儿,上面桥、下面影,不辨虚实。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夜,完全降临了。
  我转过脚步,心中默默地道谢,谢谢这条路,给我讲了这么多。徐行,又过桥,扎进人群,前行。
  大概是,我不愿丢失什么东西吧!我真的在这喧闹中感到疲乏,我想做的,只是走一走老路,把自己同这世界暂时隔开,只消一会儿。
  行走在路上,听听故事,或是变成一条憨厚的路,闲适,悠然地讲着自己的故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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