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洗了手,对社事办众人道:“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一是庆祝首战告捷,二是庆祝乔迁之喜。”
等到程义琳将屋里抹干净,侯卫东和社事办众人就高高兴兴地去吃晚饭。
早上6点,天刚亮,侯卫东的手机便吼叫了起来。晏道理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侯镇,九社王麻子的爸爸过世了。他们家昨天晚上已经偷偷埋了,你看怎么办?”
赵永胜、粟明、侯卫东、刘坤、唐树刚、苏亚军、欧阳林、付江得到消息很快来到小会议室。听了红坝村的情况汇报,赵永胜道:“侯镇长是社事办分管领导,又是红坝村的联系领导,红坝村的事情就由你全权办理。我只提一个要求,头三板斧一定要硬过去,做一个榜样出来。如果软下来,以后麻烦事情更多。”
粟明态度也很鲜明,道:“长痛不如短痛,下决心把尸体挖出来。如果今天不挖出来,以后死了人大家都在晚上埋了,殡葬改革就成了一纸空文。”
侯卫东实实在在地感到了工作压力。岭西人向来讲究入土为安,已经入土却要被强行挖出来,自己想起来也觉得于心不忍。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别无他途。他暗道:“今天运气不好,如果这家人有钱,也就不存在挖出来这样的烂事。”
他又给自己宽心道:“这家人既然借不到五千块,说明人缘也一般,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想通了这一点,侯卫东态度坚决地道:“赵书记、粟镇长,我决心已下,即使困难再大,尸体也必须挖出来。”
回到镇政府,已经接近1点。吃午饭的时候,不少人脸上都有伤疤。侯卫东眉角靠近鼻梁处被打破了一条口子,经医务室处理以后,就如小丑点了白鼻子一样。他出现在伙食团时,众人都望着他大笑起来。
吃过饭,侯卫东回到办公室,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入土为安是千百年来的习俗,要在短时间内革除,谈何容易。这样搞下去如何了得,说不定哪天就要出事。”
可是不这样搞,殡葬改革就是一句空话。侯卫东参加工作以后,尽管遇到了许多困难,可是都没有哪一件事情让他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刚刚处理完红坝村深夜埋尸事件,上青林又出现了一起不交钱就要土葬的人家。只是秦大江去做了工作,这家人暂时没有下葬。侯卫东带着人上去做工作,许诺这家儿子到狗背弯石场打工,这才说服了当事人,完成了一具尸体火化的任务。
下山时,侯卫东累得紧,坐在车上只说了一句话:“两天死了三个人,还让不让人活。”
晚上11点,侯卫东在家给小佳打了电话,道:“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小佳脸上涌出一片红云,道:“我还在沙州宾馆开建筑协会,很快就回来。”
侯卫东催促道:“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下楼来接你。”
和小佳在一起,侯卫东格外的放松和温暖,他又想起了那句老话:“女人家,女人家,没有女人就不是家。”他涌起一个念头,而且这个念头涌起就无法抑制:“我们结婚。”
两人议论了一会儿钻戒、婚纱、酒楼以及其他一些细节。
桌上的手机又噼里啪啦地乱响了起来,侯卫东这一段时间被手机折磨得够戗,但是还是接过了电话。一看是苏亚军家里的电话,鸡皮疙瘩顿时就冒了起来。
虽然电话隔着数不清的田坎和公路,苏亚军身上的酒气还是准确地传了过来:“侯镇,好消息,今天死了两个人。”
侯卫东差点气昏头,死了两个人不是好消息,他马上反应了过来,道:“交钱了?”
苏亚军兴奋得说道:“侯镇,今天这两人交钱别提多积极了,在办公室等我的时候,一家人都快急疯了。看着程义琳把钱收了,一家人才笑着出门。”
小佳见侯卫东接了电话便心神不定,关心地问道:“镇里有什么事情吗?”
侯卫东就将殡葬改革的事情简单谈了几句,小佳安慰道:“国家制定这个大政策是有道理的,这是为了节约珍贵的土地资源。在沙州近郊,听说土葬费是一万多元,比青林贵得多。”两人絮叨地说了一会儿情话,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