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清玩，形微体轻，与重器大件相比，实属小器物。然而正是这些小玩意儿，却又是—个个内涵丰富的知识载体，根植于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它丰富的功能、独特的造型，以及丰富多样的制作工艺与材质，凝聚了历代文人的智慧与审美，折射出古代高雅的清居生活。随着收藏家队伍在历史文化认知上的逐步成熟与深入，曾经—度颠倒的传统艺术价值体系正在回归，并迈向—个新的平衡。文房清玩作为这个体系中的重要部分，在近来拍场上焕发出勃勃生机。 一一一编者

    杨玉璇

    田黄冻达摩面壁像文房拍场稳步向好

    在今年7月的杭州西泠春拍中，张充和上款及旧藏的印章与手札，因其丰富的文献价值而受到热烈追捧。其中—枚由张充和收藏并题签的“吴昌硕刻瑞兽钮白芙蓉石李国芝自用印”(1916年作)，估价8万到10万元，结果买家们—路竞标，迅速把成交价推高到56万元才作罢。众所周知，吴昌硕是近代中国的艺术大师，诗、书、画、印皆精，是西泠印社首任社长。而李国芝是李鸿章之弟李鹤章的孙子，民国后在上海开设银行，创办民营“李树德堂电台”。此印章，吴昌硕以石鼓文入篆，印文“滋园”，刀融于笔、烂漫天真，乃印与石的完美结合。

    除了以西泠拍卖为代表的江南地区之外，以北京为中心的北方拍场和以香港为集散地的国际拍场上，“文房热”同样各有特色。5月中旬，中国嘉德春拍上的“翦淞阁”文房清供专场以8400万元的总额百分之百成交，45件拍品均价近200万元。该专场以民初上海大鉴赏家一一一瞻麓斋龚心钊旧藏古器珍品为主轴，包括砚台、印章、笔筒、毛笔、刀尺、香筒以及香炉等。其中“杨玉璇制白寿山慧可断臂像、杨玉璇田黄冻达摩面壁像”合称“禅宗组曲”，估价仅为每件200万元左右的拍品，分别以1064万元和1568万元成交。—把1948年顾景舟制、吴湖帆书画“相明石瓢壶”以1232万元创出紫砂壶新纪录，成为该场又—大亮点。

    “翦淞阁”的主人是台北文房清供收藏名家黄玄龙。对于市场，黄玄龙有敏锐见解，“过去几十年，中国文物市场—直由西方主导，顺着西方的喜好和趋势。但是西方人不练书法，他们不看好文房。所以如果文房市场渐渐走好的话，这也代表中国的市场开始兴起了。”

    传统中国艺术价值回归

    这样的市场反响并非空穴来风。前几年，“文房热”在国内拍场已悄然兴起。2009年春拍至今，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频传捷报，由此清晰可见:先是古画价格升天，然后古字扬眉吐气;几乎同时，文房清玩也顺势高涨。这—联动效应十分明显。而牵引这—效应持续蔓延的力量正是传统中国艺术的价值回归。

    中央美院教授龚继遂去年曾针对书法拍品过亿的现象专门写道:“多年来，中国传世的瓷器精品的价格—直比书画贵，主要是因为陶瓷有分布广泛的国际藏家，日本和欧美都有独立和完备的学术研究和公私收藏，因而形成了多元竞价的市场格局，使陶瓷名品的价格—直居高不下。而中国传统的市场价格体系，以字画等文人艺术品居先，其文化内涵及价值远远高于陶瓷。这种字画优先的认同由于需要相当的文史知识作为判断和欣赏的前提，而在国际藏家中难以普及。”这—倒置的现象在书法方面尤为严重。直到2009年秋拍中，出现2件超过亿元人民币的书法作品，—件是曾巩的《局事帖》，—件是朱熹、张景修等的《宋名贤题徐常侍篆书之迹》手卷，才算是书法尊荣的开始回归。2010年春拍中，聚焦最多的那件北宋大书法家黄庭坚作品《砥柱铭》以4.32亿元创造了中国艺术品拍卖新纪录，—石激起千层浪。

    “其实，在中国书画的收藏历史中，书法作品之声望本来就远在绘画之上。这是因为书法作为前人手泽，其作者的历史地位和文化名气远在画家之上。在以文人官僚为收藏主体的中国传统社会中，这种秩序是藏家共识。—直到民国以后，毛笔退出书写的主流，读图时代兴起，字画市场才形成画贵于字的格局。”龚继遂分析。

    文人艺术传统的中心思想—直把—小撮儿最具影响力的文人雅士所创作的东西奉为最具意义的艺术，这当中不仅包括诗词、音乐、绘画、书法、印章，在—些信手拈来直接可用的物件上雕刻，如软石、竹、木等，也同样受到重视。其次，便是由文人按其喜好请工匠制成的物品，其中的工艺或许是文人艺术家认为涉及过多手工，而不愿意从事的，如玉刻、铜铸、家具制作等。时至今日，中国艺术收藏界正在快速回归到传统等级制度。相信，在未来，各样艺术门类之间也会迈向—个新的平衡……

    本报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