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霖

    近年来，无论是单位福利，还是社会福利的差距都在变大，福利差距已然成为收入差距扩大的重要原因，关于福利的讨论也多见于报纸和网络。如果说在网上发帖晒公司发的福利还带点娱乐自嘲的意思，那么对一些国有企业和公务员的高福利的批评，就带着很大的火药味了。而对医疗、教育、住房等在公平性上差强人意的表现，更是目前社会关注的焦点。

    福利最早是由企业提供的，是雇主吸引和激励员工的重要手段。一方面，企业福利是员工总收入报酬的一部分，另一方面，雇主直接提供相应实物，比提供现金节约成本。更重要的是，福利，尤其是医疗、教育、住房等，可以增加员工的归属感和稳定感。但是完全由企业提供这些关涉人们基本生存和发展

    的物品和服务，由于企业之间千差万别，必然导致福利也会千差万别。于是开始出现由国家推动的福利制度。最早的国家福利制度是1883年，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的政府推出的社会医疗保险制度，通过颁布《疾病保险法》，用法律的形式把国家的社会福利政策和社会责任固定下来。

    当前关于福利的问题，讨论最多的有两个：第一个是单位福利不公平，一些大型国有企业员工和公务员的福利与其他企业员工福利存在很大差距。同样过中秋节，有的国有企业发上万元的现金和实物，而有的企业只发一盒月饼，甚至只送一句节日问候。对于公有部门的“高福利”，笔者认为应该一分为二的看。一方面，公有部门的福利和其他部门的福利差距过大，已经成为造成社会不平等的一个重要原因，必须通过相应政策引导和监管。对于一些大型垄断国有企业，福利应该与市场水平可比，企业利润应该全民共享，通过上缴财政、注入养老基金等方式，转化为社会福利。对于公务员，其福利水平应该是一个公共选择的结果，必须加强人大、政协等机构的审核和评议，接受公众的监督。当前极为关键的是要让公有和政府部门的福利公开透明。只有公开透明了，才有监管和调整的基础。另一方面，公有部门，尤其是政府部门适度的高福利有其必要性，是公有部门、政府部门和市场竞争人才的重要手段。我们对这一点的认识并不普遍。比如，我们一般认为有些国家只是为了“养廉”，才给公务员高薪，而忽视了他们通过高薪和市场竞争人才的目的。

    第二个是社会福利不公平，国家福利制度的不完善。新中国成立后，学习前苏联的经验，我国逐步建立了社会主义福利制度。国家通过建立公立学校、医院为全民提供教育和医疗，并通过建立福利厂、养老院等为特定弱势人群提供照顾。但当时主要是依托国有企业为城镇职工提供福利，依托农村集体经济为农民提供福利。随着国有企业剥离社会性负担和农村集体经济的解体，这些福利制度也面临转型。改革开放，使得中国经济建设得到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在社会建设方面，比如福利制度发展，并没有取得与经济发展相匹配的成绩。最主要的原因一是在发展理念上，过度重视经济增长，对社会建设重视不够，特别是受西方新自由主义思想影响，将医疗、教育、住房等领域也都逐步推向市场。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地方将医院和学校全面私有化被捧为“改革先锋”，而有的地方为老百姓提供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却被批为“走回头路”。二是在社会建设领域，也照搬经济发展的思路。实际上，经济建设的首要目标是效率，而国家福利制度等社会建设的首要目标是公平。发展目标不同，决定了发展手段也有所不同。经济建设需要的是竞争和价格机制对资源的配置作用，而社会建设更需要统筹和协调机制对资源的配置作用。因此，国家福利制度的完善，有待于发展理念的调整，有待于发展手段的纠正。当前极为关键的是要调整官员的政绩考核体系，就社会发展，比如福利制度的建设，对官员进行问责。在目前体制下，只有领导重视了，工作推动才有力。

    (作者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博士后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