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香平

    那年我养了六只公鸡和一只鸟。鸡散养着。鸟关在笼子里。

    几个月的时间，鸡很快长大了，常去吃邻居菜园里的菜。邻居有一天对我说，把你的鸡关起来吧，看把我的菜吃了不少。

    我早有圈起来的意思，又苦于多年没养鸡，没有现成的笼子。就想布上点篱笆也行，一个多人高鸡肯定飞不出来。圈好这些鸡以后，他们静静地呆了大约一个小时。可是等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些自由惯了的带有野性的公鸡，开始骚动起来。它们左顾右盼，用头探探这个缝隙，试试那个缝隙，感觉没指望钻出去，便静了一会。但只过了十来分钟，一只鸡瞅准一个大一点的缝隙，拼命往外钻，还是没有出去。可能它觉得没有出去的可能，便停止了挣扎。但是不久它们又有了新想法。一只鸡昂起头，打量着篱笆的最高点。他站着的双腿向下用力一蹲，随之展开双翅用力往上飞。它要飞出去，它要它原来的自由！

    第一次它失败了，它没有飞得超越这个高度。但接下来它一次一次地拼了命地试。它肯定明白只要努力地飞就会有飞出去的希望，它肯定知道第一次没飞出去，下一次要再加点力度。试了七八次之后，这只公鸡终于飞到了篱笆顶端，高傲地神气十足地站在那，拍了拍翅膀，然后昂起头，朝天长长的啼鸣了一声，这声音悠扬响亮，仿佛在向世界宣布它的胜利。

    有了第一只鸡的带领，其余的五只鸡，在经过一次一次的努力后，也都飞了出去。我一直在旁边看着。我没有因为它们的行为而气愤，却在心里暗暗佩服它们的勇气。因为这时我不由得想到了我养的那只鸟。这是朋友送我儿子的一只鸟。很漂亮，很小巧，很迷人。送来之前，它就被关在笼子里养了一年。我常想，这样一只轻巧美丽的鸟，要是飞在天上，绝对是一幅美妙的图画。可是怕它飞了再也不回来，就从来没把它放出来。

    有一天六岁的儿子对我说，你看别的鸟都在天上飞，而这只鸟却被关在笼子里多可怜啊，还是放了它吧。我对儿子说，放飞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儿子说，不回来就不会来吧。我怔了一下，不为别的，就为满足儿子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放了就放了吧。儿子慢慢地打开鸟笼，等待着看小鸟自己飞上蓝天的情景。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小鸟也没有飞上蓝天，更没有从笼子里走出来。倒是儿子急了，把它从笼子里拿出来，慢慢的放在地上。可它在地上怯怯地转了一圈之后，又不慌不忙地走回笼子里。我们没再关笼子的口。可是直到那天傍晚，那只鸟也没有飞走。那时我就想它已经习惯了笼子里的生活，它已经不知道自己有一双会飞的翅膀。那时候我的心里是酸酸的感觉。这时候我的心里是酸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