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明琰
我们不能时时在一起，好像电话短信也少了；我们不再有小矛盾也不再笑的那么肆无忌惮，好像身边少了一些什么，但也不那么重要了；我们不能一起犯错一起哭，好像那只属于过去的不成熟，好像青葱岁月只留下斑驳的记忆。
慧是宿舍里我邻铺的美女，中等个子，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像两颗流光闪动的明珠。
慧是我的死党，坦诚相见，恣意谈笑。大学时期和她最亲密，在一起的日子最多，因为我俩老家都比较远，每个学期结束才回家。有个周末，大概是劳动节之类的日子，宿舍里只剩下了我们俩。每当放假整个宿舍楼都冷清，我和她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我赖在床上继续我的睡懒觉强项，她听歌听腻歪了，拉我出去逛街。那时候我实在懒得动弹，她百般劝说，我依然不动，半梦半醒地迷糊着。我终于起床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让我惊叹的是：她用扯出的磁带芯围着我的下铺一圈圈拉网，我就躺在一个庞大的蜘蛛网里了。天哪，这密密缠绕的网上有多少那魔女的诅咒啊！她可真有耐心哈。
冬天统一做早操，学生会查人数，很严格。为了不被抓，那个时候那个狂跑啊，实在是狼狈之极。为了多睡一分钟简直可以跑掉鞋子，逃荒一般狂奔着，小铁桥被迟到者的脚步震得惶惶乱响，有种随时要断掉的惶恐。我每次都下决心明日起个大早，却总是明日复明日。慧就和我商量：明天咱们早起的叫晚起的，如果喊一声还不起床，早起的就可以对晚起的饱以老拳，不得抵抗。我俩都尝过迟到的尴尬，于是一致同意。结果，当然啦，我能睡，她早起的，朦胧中刚听到她极度温柔的呼唤，我还没睁开眼睛就被饱以老拳了。她的呼唤和老拳的间隔时间之短暂，我就是鲤鱼打挺也起不来的，可是有言在先，我只好作罢，暗暗擦掌待明日早起报复。黄天不负我，次日周公没挽留，我终于早起了！我窃笑着，蹑手蹑脚到慧床前，慧字还没喊出口，那家伙就诈尸般跳起，惊得我差点坐地上，再无报仇的心思。从此早起的合约解除，天哪，太压力了，比迟到被记名压力都大！
说起这早起合约的风险，想起那次打雪仗。那是1993年吧，济南好大的雪，足足有一尺多厚，据说那个城市三十年没下过那么大的雪了。因为城市的特殊地理位置，虽然大雪天气，依然不觉得寒冷。美丽的校园在大雪的笼罩下散发着童话般的神秘魅力，我们欢喜地在漫天雪花里拍照。那个年代难得有件漂亮衣服，不过我们也从不觉得衣着不好有什么羞愧。在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我们臭美地摆着姿势。大家撤回了，我和慧还兴致未尽，两个人傻傻地在雪地里打雪仗。雪球滚到脖子里，凉凉的，引得人大笑着去反击，整条路上就两个傻人，依然搞得气氛紧张。我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当一个帅哥撑着伞绅士状款款经过时，慧回头去看，我一个大雪球掷过去，正巧掉她眼镜边上，哇，我胜利了！她恼羞成怒，蹲下就开始加工大雪球报仇，我仓皇逃跑，她对我一路追打。还好我逃得快，用游击战术溜回宿舍，躲猫猫般躺在宿舍老大的上铺里面，蒙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老大在床上看书，她的形体很好的掩护了我。慧到处搜不到我，到宿舍查问，亲爱的老大和舍友们都说没看到我，哈，就这样成功地搭救了我。胜利一次真是惊心动魄啊！
老说我俩的斗争了，其实我们更多的是愉快的合作。比如春日去百花公园，高大的玉兰树一片片，玉兰花的芬芳在春日煦暖的阳光里脉脉流动，我们清高状地避开那些男男女女，寻找自己喜欢的背景互相“拍照”———那个年头哪有相机啊，我们这种吃馒头都不满为什么从九分钱涨价到一毛三的穷学生！我们所谓的拍照不过就是双手拿着空气比划下罢了，不过我们“拍”得不亦乐乎，或立或坐，一张复一张，满心的快乐。后来听同学嘀咕：难怪她俩单溜，原来人家有相机啊！
参加工作后，我去邻市看过慧，她总担心我这个方向盲走丢了，早早跑车站接我。我们一见面就互相打趣，她领我去公园玩，我们在花丛里拍照———这次是真的拍照了。后来有孩子了，彼此都忙乎了，就很少联系了。有一次我在和孩子看动画片《天线宝宝》的时候，发现天线宝宝的可爱样子很像慧，我就找出号码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在电视上看到模样像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她家断线了，再打也不通。晚上九点多了忽然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在电话亭，家里电话线路坏了，她急促地问我：“我像哪个电视里的哪个人？”我告诉她像天线宝宝，穿红衣服那个。她那边半天没有回音，我才意识到我的答案太让她失望了。她静静地说她是穿着家居服出来打电话的，没来得及穿大衣，很冷。我心里忐忑得很，一种说不出的心疼。那时候我们已经六七年没有联系了，女人处在这个拖家带口还要忙活工作的年龄，自信心都在渐渐消散，她一定期望我的答案是某个美丽的明星。唉，诚实有时候的确是一种罪过，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歉疚，仿佛能感到她的失落和寒冷。
我想告诉慧，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美丽的，活力的！
亲爱的，感谢你陪我牵手走过那段长长的路，时间冲淡的是记忆带不走的是回忆。也请原谅我渐渐少去的问候。有一种感情，虽不曾提起，却永能不忘记……
祝慧在今后的岁月里幸福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