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特派记者 李康宁 片/本报特派记者 周青先

    日本的东海岸，天亮得很早。北京时间5月13日4点多，夜色已经完全褪尽，初升的太阳隐隐露出脸庞。石卷港附近的渡波小学，也一起醒过来了。

    这里不再是孩子们的学堂。学生们迁往他处上课，此处的责任是避难所，一座。300多无家可归的人，在这里寄居着，等待灾难完全过去。渡波小学，他们在这里渡尽劫波。

    □一个庞大的“家”

    山田叶子必须要比大多数人起得更早一点。作为渡波小学避难所的工作人员，她的任务不算繁重，但相当琐碎。一听到别人的呼喊，她就会停下手中的活计，飞奔过去查看。

    在日本的避难所中，渡波小学的规模是比较大的。在地震海啸中，这座坚固的学校几乎没有受到损害。这也是日本建筑的特点，越是学校、体育场等公用建筑，其抗震能力越强。

    院子里一棵樱花树仍在灿烂地盛放，树下还零散摆着孩子们玩耍的足球。学校的铁栅栏已经被拆掉，令这里成为了一个开放的空间。来自四面八方的救助车辆，停在有些积水的操场上，从车上下来的赈灾人员步履匆匆，来往不断。

    山田叶子的身影走过教学楼一层的教室。这里的桌椅板凳被搬到体育馆前面，搭建成了临时的餐厅。教室成为临时物资仓库，有的放置建筑材料，有的存放各地捐献的衣物。较小的几间则改成了医务所。日本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会为灾民提供简单的医疗服务。

    灾民的住所，在小学的体育馆里。篮球场的地面上，以纸箱为界隔出几十个大小不等的空间，床榻就安在地上。由于日本人都有脱鞋进屋的习惯，地面相当干净，枕席安放在上面，并无不妥。

    临时厕所安置在体育馆外面，数十个大号的塑料桶盛满净水，用来冲洗厕所，提供洗漱用水。

    □跟沮丧说再见

    电路刚修复到附近，可以供给照明。但是做饭以及洗漱用的热水，必须要用木柴来做燃料。瘦弱的山田叶子抡不动斧子，这些体力活大部分被消防队那些小伙子负责了。他们与灾民们比邻而居，平时少不了照应一下。

    中午时分，午饭开始了。因为餐具比较紧张，大家都自备了饭碗。饮食虽然算不上丰盛，但有荤有素，还有热汤。灾民排起队伍，等着分发饭菜，然后来到课桌前用餐。尽管身处难中，但举手投足仍然自若。

    征得同意后，记者上前为他们拍照，各式各样的笑声次第响起，一张张向日葵似的笑脸扭转过来。山田叶子每天都会细声慢气地跟他们讲话，语气谨慎。她认为灾民们目睹过太多的惨景，心理或多或少有些阴影，她的任务是在避难所调动所有人的情绪，让大家和沮丧说再见。

    当然也有很多人根本无法面对家园被毁、家人离散的悲伤。有位妇女在学校的后面坐着，默默抽着烟。这些人的改变，需要山田叶子和心理医生付出更多的努力。

    □回家仍遥遥无期

    尽管避难所的生活说得过去，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渡波小学总要送走这些寄居者，恢复自己的职能。提起归家的日期，山田叶子的脸上陡然漫过一阵忧郁，她说：“国家的临时住房仍然没有建起来，这样的局面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实际上，很多居住在渡波小学避难所的人，依然拥有自己的房子。只是这些房子，已经成了“水中别墅”。这一带的地面，已经比地震前下沉了半米左右，加上防波堤被海啸摧毁，每逢涨潮时分，海水都会漫过来。中午之后稍微消退，下午“卷水重来”。所有低洼的地方都存满了海水或雨水，走进自己的家门必须借助长筒雨靴。有些居民家里，直接灌进了水。改变这样的困局，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

    另一方面，夏天到来后，灾区的防疫压力会逐步增加，将居民集中在一起，也有利于医疗部门控制有可能出现的大规模传染病。同时，避难所还成为了一个消息源。体育馆的大门上，贴着一个年轻姑娘的照片，这是一份寻人启事。地震两个月后，家人依然没有她的消息，所以希望在这里找到这个女孩。但看起来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