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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父亲擦把脸
  • 2011年06月17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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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不离

    似乎是冬天的清晨,外面夜色尚未褪去。母亲一遍遍叫我起床上学,我万分不情愿地钻出热乎乎的被窝,嘟着嘴洗脸刷牙,背着书包,哭丧着小脸像赴刑场似的准备出门。这个时候,母亲又喊住我:“拿毛巾给你爸爸擦把脸再走。”

    父亲那阵还不到三十岁,人长得挺拔俊美,且健康结实,浑身的力气,掮上百斤的小麦口袋,走起路来像阵风。我就是他身上缠着的小藤,把他当成一棵树,没事就抱着他的腿爬到他怀里。父亲就用他的胡茬扎得我咯咯笑着忙不迭乱躲。再想不到他也会有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父亲得的是肾炎,已挂了好多天吊瓶。

    七八岁的我根本就是一懵懂顽童,对于生病的严重性没有丝毫概念,只当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所以当时是怎么漫不经心应付差事地给父亲擦的脸,自己全无感觉。后来母亲慨叹地笑着提起,用了一个生动的形容句,我听了又讶异又羞愧。母亲说我“看都没仔细看一下,像抹桌子似的,就这么一旋”,让她看了又可气又可笑。

    如今回想起来,我不胜悲哀地发现,这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我给父亲擦把脸的机会。之所以岁月的深海没有将这件事湮没,一定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一再把这些无法挽回的遗憾打捞于记忆之网。

    成年之后,我过着漂泊的生活,忙碌着自己的人生。家成了一个永远记挂却鲜有常驻的驿站。只知道父亲从乡卫生所出来,独立开了自己的诊所,眼睛不太好了,五十岁的时候戴上了近视眼镜。我偶尔穿越半个中国回家呆一段时间,父亲也总是忙着,大雪天的夜里,常常被村民打门叫醒,背着他的医药箱,无怨无悔地去出诊。

    这两年特别忙,没有回家,也很少打电话。直到有一天姐姐打电话终于告诉我,父亲的眼睛不行了,白内障,在地方小医院动了手术,一只眼睛看不见了,所幸另一只眼睛手术成功了。我听了,顿时失语,怔忡半天,恢复知觉的喉咙渐渐发紧,无声的泪水滔滔地流了满满一脸。

    这件大事,父亲没有告诉我,母亲也没有。姐姐告诉我时,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沉默中深深蕴含的情意我懂,只是这分大难来临时的不告知,是否亦是一分亲情的疏离与无奈?当日赶去邮局寄了一笔钱回家,依然难以平息心中的伤痛与失落。

    现在我保持每周打电话回家,每次都啰啰嗦嗦、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地叮嘱父母:注意饮食,经常锻炼,一定要记住哦!此时的我,俨然变成了当年父母说话的语气。岁月丰满了我的羽翼,却苍老了父辈的脊梁。彼此之间照顾的关系,亦因此倒转。

    今年一定要回家看看。领着小侄子,和父亲一起去高高的麦田里放风筝。风筝在天上飘着,我们在地上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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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奴”父亲
不一样的父亲一样的爱
给父亲擦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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