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汉东

    哥本哈根老城区有不少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建筑，一些古玩店就散落在老城区内的古建筑里。据介绍，店中有不少我国流失到那里的古文物。作为古文物爱好者，这种地方绝对不能错过。

    怀着向往的心情，我走进古玩店，店里的玉器、象牙玉雕、木刻漆器等琳琅满目，是真是假全得靠自己的知识和眼力去辨别。在OliverAntik古玩店，有不少我所熟悉的明清瓷器，其中以清代外销瓷为多，价值不算昂贵。一些出自北方窑口的宋元粗瓷器却贵得离谱，显然老外看重的是我国的历史。一只康熙青花大盘高高挂在墙上，格外显眼，我让老外拿下，仔细一看，原来它是一件经过修补的残器，我遗憾地将它放下了。随之，我挑选了一件乾隆早期粉彩瓷盆，瓷盆直径27厘米，画面上楼台亭阁、远山近水、奇峰怪石、古柏苍松错落有致，四周边口还有棕色釉。店主是一位中年男性老外，他似乎很懂行，“乾隆、乾隆”，他的中文很生硬，很滑稽，但我能听懂；他讲出的年代在我看来，基本准确。我们彼此语言不通，但在比划中居然也能交流，最后我们谈定以丹麦克朗来结算。他在纸上写1600元(折合人民币，下同)，我写700元，最后以950元成交。另一件清中期青花瓷盆，直径15.5厘米，盆面书有一首《月梅》诗，其中“迷离月底花生玉，寂寞花间月绝尘”两句诗，还真有点味道，有点意境，其书写章法也中规中矩，在异国他乡见到诗、书、瓷皆佳的瓷盆，让我满心欢喜，遂以650元的价格收入囊中。

    店内还陈列着几件象牙道教神仙托透雕龙纹转球，从龙纹转球传达的气息看，应是民国时期广东出产的旧物。广东气候温暖湿润，象牙不易脆裂，宜于制作钻镂、透雕作品，故镂雕逐渐成为广州牙雕工艺中最具特色的技艺。

    我挑选的道人和仙姑两件象牙龙纹转球，均由三节组成，顶层有托雕龙转球，造型优雅，玲珑精巧，其玉质莹润，精镂细刻。象牙的精美、耐用、珍贵堪与宝玉石媲美，有“有机宝石”之美誉。象牙的最大特征是可以在其横截面上观察到自然的网状交叉纹(简称鱼网文)和人字形纹理(简称人字纹)，有其自然的蜡质光泽，这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替代的。由于象牙稀少，近来市场价一路攀升。但这里店主开价并不高，道人和仙姑一对才5000元，我杀价一半成交。

    柜台里还有一尊黑黝黝的人物雕像吸引了我的眼球，它黑皮包浆深沉，从服饰上看应是明代的旧物。上手一看，是明道教人物青铜像，18.5厘米的高度告诉我，它决不是道教中的等闲之辈。青铜人物慈眉善目，两耳下垂，嘴唇微闭，双手恭捧官印，身着典型明代服饰，大褶纹装饰，飘舞的彩条边上镶以如意纹饰，发髻系在后脑勺，工艺十分精到。根据我所知道的一些道教知识，猜测此青铜人物可能是明代为老百姓喜爱的真武大帝的掌印官。真武大帝又称玄天上帝，为道教神仙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现在武当山信奉的主神就是真武大帝。明成祖即位后，对真武大帝更是崇奉有加，隆重加封真武大帝为“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以真武大帝为护国大神，还在京师建真武庙。我决定把流失海外的这尊青铜人物带回中国。店主给出8500元的价格，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4500元购得。尽管它到了我的手中，但它究竟是哪方神灵，我还没有百分百把握，回沪后，即向浦东钦赐仰殿道观的丁道士请教。丁道士认为从脸相和站立姿态来看，不应是道教中的大神，将其定为真武大帝的掌印官比较恰当。收藏家韩道林看后大加赞赏，他说：“这是开门的明代铜像，现今至少值15000元。你做了一件好事，把珍贵文物淘寻回国了。”他的后一句话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在一家古玩店里，我还看中了一个翡翠银链挂件，形状像是长命锁，上面还刻有“长命百岁”四个字，价格很便宜。我欲购买，却发现身上已无现金，那里的古玩店又不能刷卡，同行的朋友拿出美金也遭拒收。正在我们为难之时，店主拿出人民币示意，可惜我们一个人都未带。那一刹那，我虽遗憾，但也感到无比荣耀，我们的国家真正强大起来了。这算是海外淘宝的意外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