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4日,对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正式执掌五角大楼一周年。从西点军校学员到海湾战争老兵,从智库研究员到军工企业高管,从陆军部长到国防部长,56岁的埃斯珀一直转换于不同角色之间。 　　作为特朗普政府第二任国防部长,埃斯珀上任一年来坚决以其前任发布的国防战略报告为美军指导方针,将大国竞争置于首位。美国新冠疫情和反种族歧视抗议爆发以来,他多次跟特朗普唱反调,以至于官位岌岌可危。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赵恩霆 　　一直不是正职首要人选 　　7月21日,埃斯珀在出席一个研讨会时语出惊人:希望今年能够访问中国,实现几个目标,“以加强在共同利益领域的合作,建立必要的危机沟通体系,并强化我们在国际体系中公开竞争的意愿。” 　　这话跟他前几天针对中国的表态差别挺大。7月18日,五角大楼网站以“埃斯珀作为国防部长忙碌的一年”为题总结他任职第一年的工作,在那篇文章中,埃斯珀说:“我们正处在一个大国竞争的时代……这意味着我们的首要战略竞争对手是中国,然后是俄罗斯。”他说,“中国是更大的问题,因为中国有足够的人口和经济规模来取代美国。” 　　这种看似矛盾的对华态度,实际上是当前中美关系的一个现实,这种认识从埃斯珀正式入主五角大楼那天起,就已经刻在了他的脑中。 　　2019年7月23日,美国国会参议院以90票赞成、8票反对的压倒性结果,通过了美国总统特朗普对埃斯珀出任国防部长的提名,距离他正式获得提名仅仅过了一周时间。 　　几小时后,埃斯珀便在白宫宣誓正式成为美国第27位国防部长,结束了这一关键职位长达7个月的空缺,这是美国建国以来国防部长空缺时间最长的一次。在那之前,特朗普政府首任国防部长马蒂斯已在2018年底离职。 　　在迅速上位之前,埃斯珀并不是特朗普国防部长一职的首要人选。老将军马蒂斯去职后,时任美国国防部副部长沙纳汉从去年1月1日起出任代理防长。去年5月,特朗普多次表示将提名沙纳汉正式出任防长。然而,沙纳汉去年6月18日突然以家庭原因决定离职,特朗普这才决定让时任陆军部长的埃斯珀代理防长职务。 　　通常情况下,美国代理防长的任期是210天,由于沙纳汉离职时也是代理身份,这意味着埃斯珀实际上是完成沙纳汉剩余的代理期限,即其代理防长任期仅剩1个多月。 　　去年7月15日特朗普正式提名埃斯珀出任防长,至参议院批准他正式上任,其间按法律规定,埃斯珀还卸任代理防长,改由海军部长斯潘塞短暂出任代理防长职务。 　　现年56岁的埃斯珀出生于美国东北部宾夕法尼亚州小城尤宁敦,与美国二战时期著名将领、前国务卿和前防长马歇尔是同乡,如今埃斯珀的办公室里还悬挂着马歇尔将军的画像。 　　埃斯珀1986年从西点军校工程学专业毕业,并加入美军著名的101空降师,作为一名年轻军官参加了海湾战争,空袭了伊拉克南部地区。作为埃斯珀在西点军校的同班同学,蓬佩奥毕业后进入美国陆军,如今已是美国国务卿。 　　后来,埃斯珀先后从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和乔治·华盛顿大学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退役后的埃斯珀曾在多个智库机构从事防务研究工作,还曾在参议院和国防部任职。出任美国陆军部长之前,他曾在美国军工企业雷神公司担任了7年负责政府关系事务的副总裁。 　　特朗普上台后,埃斯珀于2017年11月正式出任陆军部长。即便如此,当时外界对他的评价仍是“一名毫不起眼的国防官员”,尽管获任陆军部长,但并非特朗普考虑这一职位时的首要人选,而是第三人选。有报道称,多名美国国防官员曾表示,不清楚是什么让埃斯珀成功晋级。 　　埃斯珀的军工企业前高管身份,早在其任陆军部长时就饱受质疑,雷神公司曾获得价值数亿美元的多份政府合同。当上防长之后,此类担忧更是有增无减。值得注意的是,给埃斯珀腾出防长位置的沙纳汉,出任国防部副部长之前在波音公司任职30多年,官至副总裁,也曾被指偏心“老东家”。 　　从“忠臣”到“唱反调者” 　　去年6月24日,埃斯珀正式出任美国代理防长。次日,他便前往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出席北约防长会议。彼时,美国与北约盟友,尤其是欧洲盟国之间的关系正面临多重矛盾。 　　美伊关系紧张升级,导致海湾地区的安全形势恶化。埃斯珀的一大任务就是劝说和拉拢欧洲盟友共同应对伊朗,但这种努力在认可伊核协议、与美国离心力加大的欧洲并没有收获多大成效。 　　此外,埃斯珀还就美国退出美俄《中导条约》安抚北约盟友,毕竟欧洲国家才是美国退约后安全利益受损最大的一方。鉴于土耳其执意购入俄制S-400防空导弹系统,埃斯珀对其发出制裁威胁。他那次北约之行还敦促北约盟国提高防务开支比例,达到占本国GDP2%的目标。 　　看上去,埃斯珀的一举一动都很符合特朗普的节奏和意图。更重要的是,埃斯珀正式入主五角大楼后,将实施《国防战略报告》明确的大国竞争作为首要任务。 　　美国新版《国防战略报告》是2018年2月由时任国防部长马蒂斯发布的,其主旨延续了2017年12月特朗普发布的新版《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基调,将大国间的战略竞争作为美国的首要任务。 　　在7月18日五角大楼网站发布的题为“埃斯珀作为国防部长忙碌的一年”的文章中,埃斯珀再次重申了这一战略判断,宣称中国试图将美国赶出亚太地区,甚至要在全球舞台上取代美国；俄罗斯对美国的挑战略低于中国,它是一个“世界性的麻烦制造者”。 　　埃斯珀上任之初的内部环境也危机四伏。由于防长缺位长达7个月,加之包括副防长、参联会副主席等重要职位空缺,导致五角大楼在特朗普政府内部的影响力受到削弱。同时,特朗普则不断在这些人事任命中向五角大楼安插“自己人”。 　　有一种说法是,埃斯珀上任时,时任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对军方事务有很大影响力,博尔顿去职后,国务卿蓬佩奥发挥着很大作用,比如将军方排除在美国与塔利班和谈之外,后来阿富汗和谈协议文本接近达成时,其中涉及的美国撤军计划招致埃斯珀等军方领导人不满。 　　如果说埃斯珀头一年任期的“上半场”忙于向中东调兵遣将对伊朗极限施压、催促欧洲盟友提高防务开支少占美国便宜、增加在东欧军事存在与俄罗斯进行对峙对抗、调整全球军力向印太地区倾斜以围堵中国……那么他的“下半场”工作则被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和大规模反种族歧视抗议活动所累。 　　疫情3月在美国和全球暴发,五角大楼出现第一起感染情况后,埃斯珀便与国防部副部长诺奎斯特采取“物理隔离”确保彼此安全。3月25日,埃斯珀下令美国海外驻军停止人员流动60天,影响到大约9万美军。 　　不过,疫情还是在美军中蔓延开来,其中海军成为“重灾区”,“罗斯福”号航母等40余艘舰船发生疫情。美国《新闻周刊》4月9日报道,美国41个州的150多个军事基地出现疫情。近日,“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一场大火烧了4天,打乱了美军加强印太地区军力的脚步。 　　5月底以来,由非洲裔美国人弗洛伊德遭白人警察暴力执法致死案引发的全美大规模抗议仍未平息,态度强硬的特朗普曾在6月试图援引《叛乱法案》动用军队处置示威活动,但遭到埃斯珀公开反对,他下令已部署至华盛顿的军队撤回驻地,直言动用国民警卫队就足够了。 　　这让特朗普极为震怒,差点解雇埃斯珀,最终在白宫幕僚们的劝说下,顾及11月大选选情,才打消了念头。后来,埃斯珀又不顾特朗普反对,下令禁止在国防部及下属单位悬挂美国内战时期南方邦联军的各类旗帜；特朗普则反对军方试图修改10个以南方邦联军将领命名的军事基地名称。 　　相比张牙舞爪的老同学蓬佩奥,埃斯珀被认为有点默默无闻,却公开跟特朗普唱反调。特朗普会为了谋求连任而暂时息怒,但难保他不会“秋后算账”。如此看来,11月的美国大选或许会成为埃斯珀防长生涯的关键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