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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2月09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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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DF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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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生
过去,每当深秋来临的时候,为了储备过个好年的粮食,母亲顿顿都要用红薯来充饥,稀饭是红薯稀饭,干粮便是红薯干。
把红薯切成片状,放在秋日的烈阳下暴晒,待水分全部蒸发之后,就变成硬邦邦的红薯干了。母亲每天早上都要蒸上一笼红薯干,要我上学时带着中午吃,因为上学路途比较远,我到晚上才能回家。红薯干吃起来甜丝丝、面津津的,偶尔吃一次还觉得可口,天天当饭吃就受不住了。
我的同桌叫艳红,她和我一样,学习很好。每次考试,不是她得第一,就是我,从没有旁落过其他人。艳红她爸是村干部,她妈在村里开了小卖部,家境较好。她每天都带两个馒头,外加她妈腌制的萝卜丝或者芥菜丝。刚和她同桌的时候,她吃她的白馒头就咸菜丝,我吃我的红薯干。只是,我边吃红薯干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白馒头咽唾沫。时间久了,我们便熟识了,她就问我,你的红薯干很好吃吗?我说,嗯,比你的馒头好吃多了。她说真的吗?可我妈不让我吃红薯,说吃多了胃胀。来,让我尝尝。我就给了她一片红薯干,可眼睛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馒头。她看着我渴望的样子,笑了,说,给,馒头给你,咱俩换着吃。还没等她品着红薯干的味儿,那个馒头已经被我三口两口消灭掉了。她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就把另一个馒头也给了我。她说,红薯干好吃,以后咱俩换着吃吧。我使劲点了点头,连声说好。
不过,过了几天,我就看见她对红薯干难以下咽了,我对她说,你还吃你的馒头吧,我觉得还是红薯干好吃。她说一块吃吧,咱们红薯和馒头都吃。我们俩吃一口馒头,就一口红薯干,开心地笑着。我又发明了把馒头掰开来,把咸菜丝和红薯干夹进去的吃法,又咸又甜,美味可口。
艳红的母亲看她那段时间每天回家吃得都很多,怀疑学校里有坏孩子欺负她,抢她的饭吃,就找到了学校。经过老师的调查,才知道我们分饭吃的事情。老师把这件事偷偷告诉了艳红她妈。她妈是个挺贤惠的女人,和她爸一商量,也不声张,就把她转到了镇上的小学。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两年后,我考上了镇上的初中,刚好她也在那所学校。但是,大家那时已经有些陌生,加上半大孩子玩性大,我渐渐将她遗忘了。
上高中的时候,听说艳红喜欢上她那很帅气的英语老师,还给他写情书。那英语老师很过分,为了炫耀女学生对他的感情,竟把艳红的情书拿给教研室所有的老师看,还把艳红喜欢他的消息透漏给了班上的同学。从那以后,艳红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嘲笑,简直千夫所指。渐渐地,她的精神有些失常。坚持到高二,她就在家里人的陪护下休了学。那年深秋的时候,也是下着这样冷冷的秋雨,艳红在去她妈开的小卖部的路上,失足掉进了水沟里,永远地去了。我从以前的同学口中知道了艳红去世的消息,为此事难过了很长时间。
母亲从故乡捎来一包红薯干,嗅着它甜甜的味道,不知怎么,我就想起了艳红。要是没有她暗恋老师的那档子事儿,凭她的勤奋和聪明,考个大学、谋个好前程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如今,她却长眠在故乡的土地上,任坟上长满荒草。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以一种别样的方式捉弄着我们这些凡尘俗世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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