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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悲惨世界里的西北狼
  • 2011年12月10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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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人生》 ◆作者:李志刚 ◆出版社:时代文艺出版社
◆书名:《人生》 ◆作者:李志刚 ◆出版社:时代文艺出版社
  提要:
  黄父自杀后,这个家几乎垮了。黄母每天拉板车去城墙上挖土,一车土卖几毛钱,靠这个养活一家人。重压之下,她脾气日益暴躁,整天没什么话,一火起来就抓住黄怒波打。
  那不是梦。黄玉弟比黄怒波大3岁,清晰地记得父亲被人带走的那天发生的所有的事。屋子里呼啦啦地冲进一群人,上来五六个人抓头的抓头、抓胳膊的抓胳膊,硬拽着他父亲出去。他拉着父亲不让走,被拨到了一边。挣扎中,父亲的一只鞋掉了。
  母亲抓起鞋追出门。刚到门口,不知是谁一脚把她踹了回来,跌翻在地上,胸口印着一个大脚印。四岁的黄怒波吓得差点哭背过气去,却没人顾得上他。第二天,又来了十几个人,在屋子里翻东西,有什么砸什么,连衣服都给撕碎了。母亲紧紧抱着黄玉弟和黄怒波,被赶在墙角缩着,看别人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如入无人之境。事后清点,母亲的两个金戒指和银手链都不见了。
  悲剧缘于一次小口角。黄父性格耿直,与运输公司的党委书记不对付。书记找茬降他工资,黄父骂了书记,责问他凭什么。三天后,黄父被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分子”。后来,黄玉弟遇到父亲的两位同事,他们说只要得罪了书记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黄父被人硬拽着离开后,就没消息了。没人告诉他们,在哪个地儿劳改。黄母堵在运输公司,天天坐在那里哭,没人理。
  半年后,终于来人通知黄家母子看人。母亲带着黄玉弟去劳改农场,走了一天多还没到。第二天一辆马车车主让灰头土脸的母子俩搭上便车。天没亮就出门,直到晚上才到农场。那里有一个大棚子,坐满了过来看亲人的人。当时是冬天,风吹在身上,骨头缝里都冒寒气;沙子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农场的人说第二天早晨才准看人。在四面空空的大棚子里,抱着孩子的女人们挤在一起。没吃的,没喝的,干熬着过夜。
  早晨叫号,轮到黄家母子,才知道人死了。母亲抱着黄玉弟哭,问怎么死的。农场的人说,“反革命分子”自杀了。他指了个方向:“埋在那儿,喏,去那里找吧。”顺着指点,母子俩去了坟场。一眼望去,平地上密密麻麻的布着几百个小土堆。人埋在地下,和筷子差不多高的小土堆就是坟头了。坟头上放着一块青砖,上面写着名字,供亲人寻尸。这才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就这样,黄母将代表她丈夫尸骨的青砖带回了家。
  在家中遭遇变故之前,黄家家境算过得去的。每周,黄父都会花上五毛钱买一只烧鸡给家人吃。他为人豪爽,结交了很多朋友。一些跑运输的朋友,会为他带狗肉、兔肉回来改善伙食。
  黄父自杀以后,黄怒波曾饿得从炕上掉下来爬不上去,母亲回家后见他哭鼻子,就火了,抓起来打了他两下。“我从小就缺少温暖。”父母并未给予细腻、温柔的爱的表达,这也许是黄怒波用粗暴和专制的方式向他亲近的人表达关爱的源头。黄怒波连下属穿什么衣服也要管,基本扮演着父亲的角色,他用严厉的呵斥来表达他的关爱。这或许为他公司的管理埋下了隐患。
  母爱在那个年代是奢侈品。那时候,不仅是大人,连年幼的黄怒波也必须学会如何忍饥挨饿地生存下去。“那时候像狗一样吃东西。”黄怒波说。他们去野地里挖艾蒿、苦菜、蒲公英,用榆树叶和槐花掺上面蒸来吃。最好的日子是农民收割了白菜、甜菜之后,他们去地里捡烂叶子。
  他在大街上捡过瓜皮,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大孩子去马槽里偷豆饼。一次,被人抓了个现行,大孩子翻墙跑了,他被留在了原地。抓住他的人心软,给了他两块豆饼。黄家的邻居是厨师,每隔一两个礼拜会拎一口袋肉骨头回来。骨头上残余着一些肉和骨髓。好多孩子就在那里等着,等厨师扔下骨头就一哄而上去抢。他们用石头砸开蛆在肉上爬的骨头,挖出骨髓吃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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