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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1月02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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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本名刘晓燕。山东蓬莱人。专栏作家。好美服,耽逸乐,热爱传统。以侍奉气短情长的文字见长。著有个人作品集《今生今世:民国名媛情事》等七部,合集多部。
一个女朋友从烟台远嫁到四川,害喜害得死去活来,吃什么吐什么,天天惨白着一张小脸。老公看得又心疼又无助,一遍遍在耳边温柔地问,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才会不这么痛苦?女朋友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说,想吃点咸鱼金饼。老公一听,这还不简单?从超市采购回来就直接下了厨房,片刻,一盘香喷喷黄灿灿的咸鱼金饼就端上桌了。女朋友脸上有了一丝喜悦,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但仅吃了一口,女朋友又拧紧了眉毛,说,不是这个味道的,我想吃的是有家乡味道的咸鱼金饼。
什么是有家乡味道的咸鱼金饼?害喜害得如此千辛万苦的女朋友还对它念念不忘?没有异乡生活体会的人相信无法理解,我却听得心领神会。因为她的这句话,也把我多年的咸鱼金饼情结勾起来了。
咸鱼金饼是海滨城市的家常小吃,咸鱼是选用上等的鲅鱼腌制而成的,金饼则是用新鲜的玉米面在大铁锅上贴出来的。吃一口咸鱼,咸中透香,意犹未尽,再来一口金饼,让玉米的醇香在口腔里蔓延,唇齿生香,这才是正宗的海滨人家的生活。
我每次回老家,回去的首要内容之一就是吃——上顿吃鱼虾,下顿吃蟹螺,再下顿吃海虹海蛎扇贝和花蛤……总是能花样翻新地从去吃到回,吃得连梦的气息似乎都是家乡那种海鲜味的。但是无论怎么吃,吃得最牵肠挂肚的还是要数这咸鱼金饼。其实,老家的虾酱也很好吃,酱的颜色如桃花开到了尽头,口感却鲜香绵软,配上金饼吃又软又糯别有风味。但是,我选择咸鱼金饼的几率还是远远大于虾酱金饼。
后来想,咸鱼金饼情结可能跟我读书时物质生活不丰厚有直接关系。读高中时,十七八岁,正是像树一样迅猛成长、见什么都想吃的年纪,但是食堂里新鲜的鱼虾不是廉价供应的,买不起,躲在暗处看别人吃又觉不好意思,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发现能行之有效解决这种尴尬的就是买份咸鱼金饼打打牙祭。尽管金饼硬得像石头一样难吃,但是经济实惠,卖饭菜的食堂大叔往你碗里放的咸鱼一递就是一大勺,然后是厚厚一打金饼,分量足得可以按压倒肚子里所有的馋虫。今天,我这样写着的时候,依然觉得很过瘾很解馋。
骨子里,我认为咸鱼金饼是绝配,家乡人都好这一口。其制作工艺亦很家常,首先是选用新鲜的鲅鱼,把鱼洗干净,掏出内脏,冲净血水,然后放进大盆或是缸里。在放的时候一边在容器里撒盐,一边在鱼身上和肚里抹上盐。在我们老家那里有咸鱼淡肉的说法,所以这盐一定要撒得充分。一般放入容器里腌制两三天,看到容器底部有血水腌出来,就把鱼拿出来晒干或是风干,咸鱼就腌制完成了。刚腌好的咸鱼,最适合煎,煎到冒油双面焦黄时,配着刚出锅的金饼吃最是咸香适宜。
咸鱼金饼也能登上大雅之堂,千万别以为它出身卑微,沿海城市很多高档酒店的招牌菜里都有咸鱼金饼的影子。轻轻地咬一口,再细细地咂巴下嘴,咸香的感觉会瞬间占领人的味蕾,不由人不食指大动。想来,这也正是它让我这个异乡游子魂牵梦萦的原因。
在异乡,是吃不到正宗味道的咸鱼金饼的。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里,有很多高中低档的海鲜酒店,基本都有咸鱼金饼这道菜,看外形基本相似,但是吃到嘴里,味道却不是家乡的那个味道。这个时候的咸鱼金饼已俗气得如生日蛋糕上的奶油,有名而无实了。
馋咸鱼金饼馋得六神无主时,我会亲自下厨做。鱼是选用胶东的海鱼,有鲅鱼也有黄花,新鲜得一破肚就流血水,腌渍风干后,将鱼煎至表面微黄。然后在铁锅里注入适量水,把掺了豆面的玉米饼子贴在锅四周。馋了吧?咸鱼金饼马上上桌,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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