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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1月19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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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得雨
春节前给老友写贺卡,写到了一位1943年开始交往的、我上抗日小学时的老师——邱为奎。我在二十年前的文章《抗日小学的老师们》中写到他。他离家后,我们似乎没有再见过面,已经近七十年了,但自从联系上以后,就一直联系。
邱为奎老师今年虚岁米字寿,身体很好。他是我们抗日小学的第一个老师。一次详细通信中,才知那时他已是村政府的文教委员,是为了整顿学校当了一段老师,属于代课。我们一伙从私塾半道转入抗日小学,就是他给大人们做的动员工作。当时,河对岸还有日本鬼子据点,时常过河骚扰,一位年龄大些的老师有顾虑,不敢教,而一些学生也不敢去上学。转过年来,鬼子据点拔除了。随着抗日小学的兴旺发展,妇女识字班也建立起来,为奎老师让我和邱为铎、苗师彬三个同学当“小先生”,当年的识字班指导员郑福美,还记得“小先生”们的一些故事。
那年春,我们又一起搞了一段业余剧团。我们剧团有个舞蹈节目,叫《快乐舞》,多次的演出中,把大名鼎鼎的界湖剧团(那是鲁中宣大直接辅导的)都震了,他们说:“我们就演不出这么个节目!”
这节目,原来是一位在部队工作过的叔爷爷苗得清教的,而两个开场曲《桃李迎春》和《小朋友》,是邱为奎和另几个同在南乡上过学的地主子弟加上的。我们村,虽然不像界湖(当今县城驻地)那样的大镇,但邱姓大户有不少在南乡做买卖的,官湖、码头一带的大买卖,都是他们的,他们的许多子弟也在南乡上的学,接受了上世纪三十年代(从“五四”开始)的新文化。那两首歌曲,都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名音乐家黎锦晖的作品。我因为从小喜爱音乐,对这两个曲子,特别是《桃李迎春》,多年一直不忘,时常哼唱。有个别词,记得不准,前些年还和为奎老师核对过,我寄去我抄写的我的记忆,他作了修正、补充(对曲无一字改动,说明我记得较准)。但是否完全合乎原曲原词我们谁都拿不准。
一年前,我的一位同任过省文联领导的同事、音乐家孙继南,赠送了一本他研究黎锦晖音乐的书,才见到这两首歌的原貌,发现我们记得都有不准确的地方。
这次写贺卡,我说了这件事。我们还不止一次说到他的家庭。我说,你家是大地主,但你父亲为人开明,生活俭朴,对佃户长工,都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土改”中积极献田,“土改”复查中积极交浮财,再作重点对象斗争,有些不符合党的政策,是应当区别对待的。他说,听姐姐说,在国民党军队与地主还乡团一次偷袭包围村子时,父亲主动掩护了一批贫农积极分子,而他却和家庭通过通信,划清界限,断绝了关系,后来久久感到内疚。我说他父亲实际上已经与自己的阶级成分划界线了,人家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俺是军属”,做事都是按革命方面要求做的。掩护的那批贫农积极分子,若被敌人抓去,至少有两个要列为所谓的“要犯”,一个是村支书的父亲,一个是村团长的父亲,是不会再回来了。也就鉴于他的这种表现,村里改变了态度,老人一直受尊重,老房子也一直没动,由他父亲和他妻子住着。
老师说,建国后一次回家,和妻子离了婚,感情上一直恋恋不舍。我说,人家也是以军属身份在盼你等你,你若带出来,她上过学,有文化,很开通,会是个好干部。老师说,这事不好再说了,人家以后再嫁了,咱也又组成了新家庭,子孙满堂,美满幸福,再絮叨这事,就是涉及两个家庭了。老师很理智,不愧多年在教育界一直做政治工作。
下面将《桃李迎春》的准确原文抄下,遥致我敬爱的老师:“春深如海,青山如黛,春水绿如苔,白云,快飞开!让那红球现出来,变成一个光明的美丽的世界!风!小心一点吹,不要把花儿吹坏,现在,桃花盛开,李花也盛开,园里园外万紫千红一齐开(我记不清了这一句)。桃花红,红艳艳,多光彩,李花白,白皑皑,谁也不能赛(我们记的“采”)!蜂飞来,蝶飞来,将花儿采,常常惹动诗人爱,那么更开怀!”后面这几句,都是老师记起,我却又把“诗人”改为“使人”,人家都记住了“诗人”,独诗人把诗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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