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2年02月06日
作者:
-
【PDF版】
|
|
|
 | 单县莱河镇刘楼村一个平常的下午,乡村的“慢生活”节奏舒缓。 本报记者 鲁超国 摄 |
|
本报记者 鲁超国 阴历正月十三,单县莱河镇刘楼村,父亲终于又颤巍巍地站在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院子里。 距离春节还有10天,父亲突发脑出血。而就在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在春节前夕,母亲突然神经分裂。他们都怀疑是前面的邻居建房太高,挡了我家的风水,为此还和邻居吵了一架。 以前无论我怎样努力,老两口就是不愿来济南住。父亲病的当天,他还开着机动三轮车批发货物支撑那个小商店,还在问乡邻要山药种子打算明年继续种植。他们的理由是:闲着难受。 而现在,他们不再拒绝跟我来济南住了,老两口现在谁也照顾不了谁了。 “走吧。”我再次催促父亲。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三间有20多年历史的砖瓦房,里面的家当能卖的卖了、该送的送了,房子里空了许多,但里间的瓮(类似大水缸,我们老家常用的盛粮食的容器)还是满的。 这些瓮每年都会装满,雷打不动,再穷父亲都不会卖这些麦子。即使是现在,父亲考虑了再三,还是冒着被偷的危险舍不得卖掉,“先放着吧。” 虽然要走了,母亲还是将院子打扫干净,地面本来就是土的,但是母亲每天都会将上面的纸屑和垃圾扫到角落的垃圾坑里。虎子(我家狗的名字)躲在垃圾坑旁的窝里,等它醒来,它会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主人。 父亲拖着病重的身体跟乡邻告别,还送给隔壁一位老人100元钱。 春节过后,村里的年轻人都陆陆续续走了,村里又失去了生气。几名农妇和孩子在马路边围着火堆取暖,这里每天都会围过来一些人,大部分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取暖聊天,打发着无聊的时光,火堆的灰烬已经积攒了一尺多厚。 村里的很多孩子我都不认识了。突然发现,我已经多年没在这个小村里过春节了。 2008年,我是在湖南冰雪灾害现场度过的。尽管这里被冰雪封锁,道路不畅,停水停电,但却阻挡不了回家团聚的脚步。 除夕夜,看着窗户里透出的暖暖灯光,我才感觉到那透骨的寒冷和孤独比冰雪更甚。 2009年,汶川地震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在北川板房的一个羌族人家度过。这个家庭失去了六位亲人,尽管除夕夜里大家一起喝酒唱歌,可是却掩饰不了他们的悲伤。 亲人,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2010年,我在济南度过,甚至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过的。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回家过年,我觉得老家的一些人情世故已经和我格格不入。 以前每年回家,自己都会忍不住骂一句,“还是那个破样儿。”今年,县城开发区的建设虽然如火如荼,可是交通秩序一片混乱,整个县城难见一句文明用语。在全国禁烟的环境下,却仍然保持着一种固有的礼节:见人先让烟。 2011年春节前夕,母亲突发神经分裂。在此之前,我一直和其他很多人想法一样:春节越过越没意思。 而在2012年春节前夕父亲脑出血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春节我们大多数人一直都拥有幸福和快乐,只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触觉渐渐麻木而体味不到。 我们每天不再愁吃穿,一如往常地天天过年。当好日子成为一种普遍的习惯,也就渐渐地不再翘首盼望过年。 一家人团团圆圆就是最大的快乐,亲人健健康康就是最大的幸福。这就是春节的意义,和物质无关。 今年的除夕夜,病床前,父亲吃下一口饭足以让我喜笑颜开,他剧烈的一声咳嗽都让我心惊胆战。从未像现在这样,我如此渴望平凡:春节里,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然后放个炮竹、看个春晚…… 出院后,来济南之前,父亲坚持要在家里住一晚上,然后去地里转转。我担心家里太冷,而且探望的人太多影响他的病情,没有答应。没想到父亲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那是我们的家,那是我们的老窝。” 也许,对于我来说,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而对于父母来说,这片泥土,就是他们的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