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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3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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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仁谦
一晃这数九寒天就要数到尾了,春的脚步也就悄然走近了,谚语说,七九冰开,八九燕来。可我在厂区住了二十年了,一次也没见过家燕,更别说报春了,多的是一身黑衣的老乌鸦似的一种鸟,聚在老树或电线杆子上,翻着皮毛哇哇地吵嚷。再有就是一群群碎嘴子似的灰麻雀,一片片黑云似的压下来,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哗一声又卷上去。 在老家,家燕却很多,不过是不是赶着八九来报春,就不知了,没人掐着日子等着它们。直到有一天,头顶上几声唧唧的啼叫,抬头一看,几只家燕挺着矫健的身姿,斜斜地滑过屋脊,一转身,已站在院子里的晾衣绳子上了。摇头摆尾,梳理着那一身华丽的羽毛,完后,就挺直修长的脖颈,颇有几分傲慢地四处打量着这已有点儿陌生的庭院,就像一个绅士刚走进一家宴会厅一样。 家燕回来了,春天也就来了,虽说现在还春寒料峭,残雪未融。 家燕一般住在屋檐底下,也有住在家里的。家燕一回来,就忙着修葺家园,它们翩翩的身影频繁地出没在屋檐下,嘴上叼着一根羽毛,几撮茅草,或是别的。不经意间,一抬头,原本残破的燕窝完整了,也好像更大更坚固了。 这以后,人鸟就共处一个屋檐下,你忙你的,我干我的,各不相扰,一幅和谐美满的生活图画。 家燕再次走进人们的视野就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一天,人们被一阵阵唧唧的叫声惊动,循声找去,只见在屋檐下燕窝的口上,一溜排着几个小脑袋,抻抻缩缩的,张着一口口嫩黄的小嘴,一身柔软的羽毛乖顺地贴在身上,见人走近了,就一齐把脑袋探出来了,唧唧喳喳地叫得更欢了。 人们抿嘴一乐,这是抱了小燕子了,怪喜兴的,就又忙别的去了。 小孩子的心却痒痒了,眼盯着燕窝,不停地在屋檐下转悠。终于耐不住了,几个小孩子一咬耳朵,就偷偷地准备去了,一会儿一个扛来了一根长竹竿,一个卷来了一个破麻袋片儿,等熬到大人们上山走了,孩子们就奔到了屋檐下,几个孩子张开麻袋片儿在燕窝下等着,一个大孩子就举着竹竿往燕窝上捅去。小燕子惊恐得唧唧地拉长了声儿,随着破碎的燕窝一块块地掉下,一会儿,一只只小燕子也摔了下来,掉进了麻袋片儿里。此时大燕子就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可也没一点儿办法。 一共五只,一只没接住,掉到了地上,摔死了。孩子们把这四只小燕子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地吹气,看着小燕子手足无措呆头呆脑的样子,开心地大笑,有孩子找来吃的,小燕子什么也不吃,就是唧唧地叫唤。 很快,大人们就知道了,摁倒孩子就是一顿打。在老家,家燕是吉祥的象征,谁侵害了它们,是不吉利的。揍完了孩子,大人们赶紧搬来梯子,把小燕子一只一只送回了燕窝里。 大燕子就立即趴在破损的燕窝上,唧唧喳喳地叫,小燕子就唧唧喳喳地和,也不知在交流什么,过几天大燕子就把破损的燕窝修好了。 燕窝建在家里的,不多。我姥爷家就有一个,是在进门正间的顶棚上。记得姥爷家的顶棚是玉米秸扎的,家燕就把窝搭在玉米秸上,很长的一个,有一点歪斜,不过,口正对着门口,早上人起来了,它们就跟着人出门,傍晚,人还没进门,就得先敞门把它们放进来。 姥爷家的燕子窝曾留给我很多难忘而深刻的记忆。现在想来,就成了美好的回忆。我们就是通过家燕、迎春花等这些来记忆春天的,再通过春夏秋冬来记忆生活。其实,我们记住的不过只是春天的一些细枝末节,根本不是春天的实质,我们经历的又何尝不是生活的表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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