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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3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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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F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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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向台湾小孩学作文》
袁敏 主编
红旗出版社
2012年1月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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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一岁半了,整天说一些我们半懂不懂的话,但她的喜怒哀乐却明白无误:讨厌我时,甚至连拨弄一下她的衣服都会报一声“爸爸”的怪叫;高兴时,不停地张开双臂向我奔来。每晚临睡前,奶奶都会泡了奶粉给她。房门刚“吱呀”一声,她便兴奋起来,远远地就开始叫:“奶奶——咪咪(喝饮料)——好。”虽有停顿,但连着说三个词语已是迄今为止她最长的口头表达了。她就想用这么“复杂”的表述,向奶奶示好,用那些透明而闪亮的文字。 如果写下来,这不就是作文吗?有时,我总觉得现在的老师把作文弄复杂了。没有什么开头、结尾,也没有什么起承转合,更没有什么中心思想,情绪饱满得就像四处乱窜的真气,一点就破,那就写吧。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写不下去就收尾了。最后再把文字修剪一下,那就成了。非得要把成人世界的那种规则与伪饰夹带进去,那么它真的就变成“作”的文了。我喜欢孩子用那些清澈见底的语言来表达所思所见所想,因为它们是开放的,是充满童真与灵性的,是一些大人再怎么装嫩都无法再现的。 《向台湾小孩学作文》一书里就有很多这样的文字。我最喜欢的是车笼埔小学二年级学生林易静的《妹妹的眼泪》,文章不长却很美、很玲珑剔透,就像是一个水晶球。小女孩讲了一个打妹妹的生活片段,并用“眼泪”来推进这个故事的叙述。最后,小女孩写道:“我想跟妹妹说:‘如果你听故事小声一点,我就不会再打你了。’”这句话非常有味道:有一种理直却气不壮、有些后悔、有些不忍的复杂情绪在里头,也有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故作老成在里头。这是一个想长大的姐姐说的话,被那么几个普通的字眼串联了起来,让我为之怦然心动。 我也喜欢《顽皮的阿金》,孩子和动物之间的情愫,大人们永远也猜不透。每次女儿吵闹,我只要把她抱起来站在后阳台上,眺望对面那幢楼里那条有着浓密毛发的狗,她都会平静一些。即便怒气未消、眼角挂着泪,嘴里也会喃喃地说:“狗狗。”等到她开始写作文的那一天,我就把这个生活片段告诉她,让她在方块字里重温那遥远的记忆与美好。我还喜欢《伤心事》,因为分班导致很好的朋友从此有了隔阂,这竟然成了一名五年级学生最大的伤心事,值得她写上几百字来祭奠这份友谊,并祈祷奇迹出现、再叙友情。 说了这么多,你可能已经明白了。其实,我喜欢海峡对岸那些孩子作文里的简单与纯美,就像是清晨的露珠,就像是澄澈的山溪,就像是丰子恺的漫画。他们很懂得节制,只说一件事,只咏叹一种情绪,从不跨界跨年龄叙事。但好玩的就是那种天真与童趣,就是那种对语言并不熟练的驾驭。如果一开始就立意高远,就指点江山,就挥斥方遒,就表现出那种异于常人的早熟,那么就让人生厌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我不喜欢现在一些孩子的作文,就是因为它们太练达,太懂得与时代、与主流接轨了。 编辑把这些充满童心、童真、童趣的文章遴选出来集成册子,我想,对于孩子来说,阅读后可以在心田里种下一颗种子,告诉自己什么时候都应该“言为心声”,都应该“我手写我心”;而对于成人来说,从孩子的文章里邂逅那种自然的趣味、宁静与闲适、温柔与敦厚,可以让我们找回那些失落的回忆,重温原生态的真善美。这个世界,有时候大人们真的太强势了,他们给孩子定下了很多所谓的规则,强迫他们朝某个指定的方向前进。看了台湾小孩写的作文,我们真的应该对儿童世界重新顶礼膜拜。他们的情感是那么炽烈,他们的想象是那么恢宏,他们的语言是那么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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