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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4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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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梢春动紫烟生,策马东风十里程。若到济南行乐处,城西泉上最关情。”一代宗师赵孟頫的诗引我游兴大发,在一个朗朗春日的上午,来到“城西”寻觅快乐的童年有泉相伴的日子。
□陈建绳
小时候,我家住在老济南西城墙下一条闾阎小巷中。街南段路西有熨斗隅泉,井台子比街面高出半米,上下有台阶。打水时,水桶汲满水提到台阶下,然后挑水或者抬水回家。儿时的“发小”、刘氏兄弟时常为水桶在不在扁担中间而反目,有一次年龄小的索性撂挑子“罢工”了。如今每每忆及往事,二人总相视一笑。
街北口往西有不匮泉、双忠泉、华家井。酱园与泉为伍也是“泉城特色”,与三泉相邻的有一玉丰酱园。玉丰酱园的甜甘芦最受老街坊青睐。上世纪50年代,表姐代表青岛来省城参加全省女篮比赛,四姑给家父写信,一定要捎回玉丰酱园的甜甘芦和大明湖的白莲藕。说到白莲藕,上世纪30年代一位著名作家在大明湖游记中曾写道:“白莲花长到五六尺,大条的藕又脆又甜。”怪不得四姑对老城区的美食情有独钟呢!
双忠泉东邻(今双忠祠街33号)院内西侧有一不匮泉。据《不匮泉记》载,“双忠”之一的山东巡按宋学朱的儿媳管氏敬老、相夫、教子誉满四方,康熙皇帝东巡时诰封一品夫人,赐“北萱映彩”匾额。其孙宋广业也享有孝名,并为母亲建“御碑亭”。建亭掘池时得一新泉,泉名取自《诗经·既醉》中“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句,希冀孝子像源源不竭的清泉流芳百世。
自街北口往东,双忠祠街中段路南有广福泉,泉西侧有一门头不小的广福斋酱园,广福斋是前店后坊,后院有十几个厚瓷的大缸,缸上扣着席编的大“草帽”。
广福斋有名的酱菜是清脆可口的水腌疙瘩,小时候我的个头还不如柜台高,就经常去买水腌疙瘩。
广福斋正对的就是西公界街,西公界街北首路东有雪泉,路西有放生泉。放生泉以西、寿康楼街吕祖庙(又名升阳观)前土山以北有一大湾即放生池,坊间俗称“小明湖”,其池水与放生泉一脉相通,附近孝感泉、双忠泉、华家井、广福泉、不匮泉的涓涓细流,由南向北经青石板下蜿蜒流入池内。附近街巷中的礼佛行善者,常将活鱼投入池内。
由于土山不高,池水不深,小时候我与玩伴春天常在土山上放风筝,夏天在池边捞鱼,冬天戴着棉帽、穿着棉鞋“滑冰”玩。
兴致勃勃地徜徉于背街陋巷,我独自回味着有泉相伴的日子。在从寿康楼街踅回西公界街时,恰与童年玩伴、家住吕祖庙附近的仓女士邂逅,早年仓母与我父同在寿康楼小学(今题壁堂)教书。她谈起老城区的泉子口若悬河如数家珍。她自豪地告诉我,她还陪电视台的人拍过电视片呢!聊到放生池,她讲述了一件鲜为人知的趣事:放生池的鱼夜晚见光就蹦,小时候她家养的一只花猫常在夜间从放生池叼活鱼回家,其父为方便猫咪回家,还在大门旁边开了“猫道”。听后我莞尔一笑,接着话锋一转:“小时候咱吃的是哪里的水?”她思忖了片刻说:“这附近泉子的水大多用来洗衣、洗菜、淘米、涮洗杂物,咱吃的是太平寺街孝感泉的水。”
太平寺街孝感泉离我家不远,由洋楼西(今启明街)、高都司巷往西就是太平寺街。
太平寺原名孝感寺,始建于唐贞观年间,因街南有孝感泉得名。铁铉坚守济南西门时,曾将兵器储藏寺内,燕王掌权称帝后,将孝感寺改名太平寺。清人留下“孝子事亲水远,感而得泉”和“太平古寺府城西,孝感清泉竹影低”的诗文。
由于孝感泉水清冽甘甜,附近大街小巷汲水者络绎不绝,自然形成多条“水胡同”,路上常见售水者拉着木制或铁制水车往各家送水,水车尾部有一木塞,拔开木塞,水流到桶内,挑起送到住户水缸里,每送“一挑”,家庭主妇就付一竹签子。
“城西”探泉归来,身上仿佛湿漉漉的,脑海里不时浮现泉的身影:泉水有情有义,无私地流淌了数百年、上千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幸运的是,泉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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