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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5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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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萍 1898年,马蒂斯在朋友的婚礼上与艾米丽·帕瑞尔一见钟情,一个多月后双双踏上婚姻的红地毯——开创了19世纪的闪婚先例。 婚姻,一场苦旅。 艾米丽堪称画家妻子的典范,外表柔弱却拥有强大的内心,有将苦难日子酿成琼浆的能力,她以惊人的耐力与女性的智慧,容忍马蒂斯的脆弱神经及自我中心。她用无比的智慧与耐性与缪斯女神拔河,使他甘为油彩狂的同时,又得享烟火凡尘的天伦之乐。 新婚不久,艾米丽便慷慨地资助马蒂斯以五百法郎买下塞尚的《三浴女》油画——这是几欲破产的大手笔支出。这是智慧之举。他一直视《三浴女》为圣母像,它是广袤而坚实的土壤,供他培植艺术的根苗。此画陪伴他37年,最后赠送给博物馆。 她是他的模特,她的肖像画对他意义重大。20世纪初,马蒂斯艺术黎明前的黑暗。被拒于官方沙龙之外的马蒂斯在独立沙龙展出画作,但难以卖出多少。失望的父亲取消了接济金。艾米丽又病了。《病中的女人》是此时的生活实况:静物和女人的面目皆模糊一团,正所谓“糟哚哚,一锅粥”,不事生产的他第一次为家计民生而疲于奔命,他连喝一杯啤酒的钱都没有。两个儿子寄养在亲戚家。外表柔弱的她爆发出强烈的自信心和过人的意志力,她挣扎着下了病榻,开了间帽店维持生活用度。 这种支撑对马蒂斯很重要——他得以从生活的沼泽地拔身,赴科利乌尔,一个靠近西班牙国境的地中海的小渔村,继续艺术探险。地中海式的强烈光照使他眯起了眼,心里却倏地亮堂起来:不让任何一种颜色成为漏网之鱼! 1905年,马蒂斯用色用笔皆远远地甩开了传统。他用风景画手法来画肖像,而艾米丽则勇敢地做他的模特儿,任他拿奇怪的颜色来试验。她被他那些无节制的颜料给“毁了容”。他要轰炸世人的艺术观,她便揣着“炸弹”出发了。她甘心让肖像成为他的试验基地,裹着那即将变革时代艺术的风雷“粉墨登场”,勇敢地站在那里,为他的艺术代言。对那些唇枪舌剑的批评家,“她”毫无怯意。 她果真是他的幸运星。 “野兽派”不胫而走。 随后,马蒂斯再次抛出《马蒂斯夫人》,没有女性的娇媚,带着兽的生猛和狰狞的神情,在向世人挑衅和宣战。评论家虽然大叫肖像画是“丑八怪”,但不得不承认,这些“混搭”的色彩使人物脸部极有力,“她活着——极其生气勃勃!” 艾米丽脸上浓重的色彩看起来颇有几分悲壮的意味。购买这幅画的收藏家迈克和莎拉·史坦夫妇体恤个中深情,昵称此画为“绿色条纹”。 1907年《红色的马德拉斯头巾》的模特也是艾米丽。这次,她的脸颊和唇上都被涂得红艳欲滴,看起来像个小丑。脖颈由绿线勾勒,手背上还有一条粗大的绿线条。她静静地望着前方,眼里盛装凝重的人生的陈酿。评论家接受了他的作品,奉他为“野兽派之王”。 她没有暴发户的自得与自满:他的人生地平线,是那么长远。“野兽派”是初登场时的“惊艳”,是起跑时的鸣枪。她,还要为他助跑。 艾米丽是沙龙里的贵妇,是最称职的家庭主妇。马蒂斯感受到了永生的喜悦,引发了能量与创造力的他开始井喷。 《红色的和谐》中,扑面而来的是一片红艳,火凤凰般的红色基调,洋溢着生之喜悦。放满鲜亮的水果、酒瓶和鲜花的餐桌旁,高髻长颈、紧身黑衣、腰系白色围兜的女主人,脖间犹一抹绿条纹——那似乎成了她的附着物、她的象征与化身。杯盘擦得明亮照人,水果已摆上桌,果汁和酒已倒上,这一刻,她无比劳累却又无比鲜亮。窗外风景如画,绿天鹅绒般的芳草地,蒲公英一般的团状树冠,似乎嘬起口来便能将它吹散,如云如雾,何其轻盈。一个果汁般芬芳的女子。 熬过了那么长的苦日子,彻底放松下来,她在享受生活。 有着高雅艺术情调的家,哪怕是踉跄一下,也会泼出一身的色彩。每一步都踩在色彩的七弦琴上,到处都有音乐声,他笔下的家,既可让人安卧、走动,又可让人呼吸。 肖像画中的她散发出精神的芬芳。她拥有着平原般葱郁的精神世界。 上世纪30年代末,马蒂斯与艾米丽关系恶化——因女秘书丽迪娅,和谐的两人世界开始拥挤。绿色条纹,由温柔走向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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