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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5月2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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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零下四十多摄氏度的高寒天气里,队员们在工作 |  | 累极了,睡一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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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报记者 于潇潇
这是一支年轻的团队,平均年龄只有27岁。他们的工作,是为国产发动机标定极限环境下的关键数据。
每年的七八月份,他们要长途跋涉,奔赴气温高达50摄氏度的新疆火焰山；到了九十月份,又要赶到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来年1月,最冷的季节,人们又会在零下40多摄氏度的黑龙江黑河、漠河看到他们的身影。
像候鸟一样,他们随季节迁徙,却总是与候鸟逆向而行,为此,他们赢得了一个“反候鸟”的美誉。他们,是潍柴的“三高”试验队。
2012年“五一”之前,团队荣获“全国工人先锋号”,队长常国丽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24日,记者走近这支团队,去聆听一个个用责任和担当、牺牲和隐忍写就的故事。
“越热、越冷、越开心”
采访中,好几名队员说了这句话。听起来很矛盾,却是他们的真实心情写照。
潍柴是发动机生产企业。中国大地上奔跑的重型卡车,每10辆就有4辆装着潍柴发动机。造世界上最好的发动机,不仅要拥有先进技术,更要让发动机能够经受住各种严苛的考验。其中,检测发动机在高温、高原和高寒这“三高”极限环境中的表现最为重要。
高温,热到什么程度?
50多摄氏度的高温,地表温度高达七八十摄氏度。常国丽记得,一次一个队员穿了双牛筋底的鞋在柏油路上走,结果鞋底化了。
“三高”试验队的第一次高温试验是在2005年9月,新疆的火焰山上。为了取得最佳试验效果,队员们必须在下午1点太阳最毒的时候,开始高温试验。为了得到准确数据,驾驶室里不允许开空调。
车里的队员们的衣服被汗水浸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贴在身上黏黏乎乎。大伙儿开玩笑说:“谁也没咱幸运啊,天天免费蒸桑拿。”车外的队友们则笑称:“你们‘蒸桑拿’,我们可是‘日光浴’,紫外线消毒的效果比你们强多了。”十几天下来,队员们个个成了“非洲土著”,皮肤被晒得爆皮,鼻子干得直流血。
高寒,有多冷?
零下45摄氏度,滴水成冰。为了捕捉最冷时期的数据,在冬季的黑河,队员们要凌晨四点起床,钻进驾驶室。冰天雪地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早上四点,在宾馆逼仄的大厅里,三十几名年轻人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带着器材,站着打盹儿,只待常国丽一声令下。
到过东北的人都知道,在冬天的极端天气下,任你穿得再厚,在室外十几分钟也会被冻透。而队员们在操作、记录时,却连手套也不能戴,多少人的手脚都生出冻疮,而队员们都坚持着不肯叫苦。只是回到宾馆时,没有人急着吃饭,而是缩到被子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让身体一点点变暖……
直到现在,队员汤海威的手背上,还清晰地留着一道疤痕,用他自己的话说,这疤痕正是高寒实验留给他永久的纪念。
那一天,试验车突然抛锚,汤海威毫不犹豫地钻到车底下去检查,由于气温太低,一条连接胶圈被冻得变形了。他二话不说,摘下手套就去卸。一不小心,手背碰到了金属管上,一下子就被粘住了。情急之下,他使劲一扯,硬生生地撕下来一大块皮。
倔强的汤海威一声没吭,愣是忍着疼把胶圈卸了下来。整整30分钟,他一直坚持着把故障排除。当其他队员把他从车底下拖出来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受伤的手上,血肉已经被冻住,连伤口在哪里都无法看清。
也就是在这一年,在零下42摄氏度的环境下,与潍柴一同进行寒区试验的其他厂家的发动机全部“趴窝”,只有配装了潍柴蓝擎发动机的试验车冷启动一次成功。这使潍柴发动机在业界一炮打响。
在队员们给记者提供的一张照片上,一个小伙子蹲在油桶改造的“火炉”旁,油桶上贴着几只小包子,小伙子正在啃一只包子,显得急不可耐。
说起这个故事来,常国丽忍不住笑了。这是队员们苦中作乐的一种方式。因为气温越低,需要试验的项目就越多,根本来不及找地方吃饭,队员们就买些包子、点心随身带着。而零下45摄氏度的黑河,早上买的包子带在身上,到中午时,早就已经冻得硬梆梆,啃都啃不动。
队员们找到一只大铁皮桶,拣了些树枝在里面点燃,然后把包子一个个贴在铁皮桶上加热。还没等包子热乎,已经饥肠辘辘的赵金光迫不急待地将包子塞进嘴里。
队员们是笑着给记者讲这个故事的,而当时的常国丽却心酸得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高原,处处是危险
头晕恶心、四肢无力、鼻子流血,都是常有的事。在队员们的相互支持下,这些困难都挺了过来。常国丽一次在高原生病,队友们分头给她买回了十几种药。平时,每个队员也都是“药匣子”。
而这一切,相对于地震的威胁,都不算什么。2009年夏天,青海格尔木突发地震,五级以上的余震持续不断,队员们经常半夜三更被地震闹醒,跑到空地上等到天亮。试验时,石块就像掉在地上的黄豆粒一样蹦跳不止。而且,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地震发生。
即使这样,队员们还是拒绝了公司要求撤回去的命令,坚持每天按计划完成试验作业,唯恐错过季节、耽误进程。
除此之外,险恶的地形也让危险无处不在。有一次在当金山口,一辆正在行驶的试验车为了躲避突然滚落的山石,差点翻下山崖；有一次,常国丽为给高原上的同事送给养,遭遇突降大雨,一道道血红色的闪电从天连到地,山上的泥浆冲过路面,一侧是山崖、一侧是深河；还有无数次,试验车陷入齐腰的积雪、细软的沙漠中,只能靠队员手推肩扛……
队员们说:“我们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会有事的。”
“我们福大命大造化大”,说这句话的人叫丰东旭,每一次走过危险,他都用这句话和大家互勉。而没想到的是,就在2011年10月14日,试验返回的途中,他和另外两名队友的试验车侧翻,被30多吨砂石压在了下面。三条年轻的生命,留在了青藏高原。
丰东旭的女儿刚满一岁,他原本答应妻子,从高原回来后,给女儿补过一个周岁生日,拍第一张全家福。而另外两名年轻人,于超和赵蒙生,7天后就要成为新郎。没想到,所有的幸福戛然而止。
得知噩耗,队员们抱头痛哭。每天都要重复那一段路,心里又害怕又难过。关键时刻,队员吕文芝站出来说,“以后所有的试验我来做。”而其他的队员也没有退缩,又坚持了四十几天,把试验做完。其间,队员孙晓东的女儿出生,他甚至没有告诉大家。
“这是我们的使命”
“我们今天吃苦,是为了以后司机师傅不会因发动机的问题在野外受罪。”常国丽说,这是让他们挺过酷热、严寒、缺氧等生命极限的动力。
“为什么要坚持?”记者问道,这些年轻的队员,都是各大院校的高材生、父母手中的宝贝疙瘩,本可以在舒适的城市工作,与同龄人一起在灯红酒绿中流连忘返。可他们选择了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一遍遍做着枯燥的试验。
7年时间、700多个日日夜夜,8大系列120个国产发动机试验、上万个数据,常国丽和她的“三高”试验队为国产发动机注入了青春的动力,为自主研发的民族品牌注入金字品质。正是基于这些极限试验,如今国产发动机的各项技术指标,终于可以和世界柴油机霸主平起平坐。
“我们要做全世界最好的发动机。”队员们告诉记者,这是他们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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