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本报记者 张榕博
这么大的市,这么大的面积,保护渔民方面需要有一个形成制度、规范的巡逻体系,就像城市里的110一样及时有效。这样的话,南海渔民心中的祖国,就再也不只是听他一个人的声音“支撑”了。
潭门一宝
“今天天气不好,你们都找到地方就近避风了么?”“最近我们和菲律宾关系紧张,去铁链礁、半月礁的渔民赶快回来!”阿宝在步话机这头呼叫着166、013号渔船。
7月2日下午5点半,因为握步话机的时间太长,潭门镇边防派出所干警符史宝的左手与步话机分开的时候,手腕子已经麻了。
派出所三楼一个只有三十几平方米的通讯室内,只有符史宝一个人拿着步话机办公。这里是整个南海海域的110指挥中心,负责南中国海350万平方公里、150多条海上作业渔船的接警和通讯。
“不管是三沙还是四沙,琼海渔民所到之处,我们都要管。”琼海市潭门镇边防派出所所长朱立明对本报记者说。
符史宝老家在琼海旁边的文昌市,人们都习惯称他阿宝。每天早中晚的5个时段,阿宝都和出海渔民用无线电联络,这项工作他已经干了11年。在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的南海三沙群岛中,没有电视、广播和手机信号,阿宝手中的步话机,是远航渔民唯一与外界联络的通道。
在嘈杂的无线电话机前,阿宝如今能够从几乎难以分辨的杂音中听出每个渔民报平安的消息。有些渔民家属为了能够听到家人的声音,也时常找阿宝打探消息。除了报平安,阿宝还是这些船员在海上唯一的气象预报员、新闻播音员,特别是危险预警员,包括最近中国与菲律宾和越南的关系情况。阿宝知道,在步话机的那头,上百位船老大在南海各地,等着听他的消息。
朱立明说,因为这个,当地渔民称阿宝为“潭门一宝”。
“对话”黄岩岛
4月9日,一条在黄岩岛附近作业的渔船发来的信息引起阿宝的警觉。
“他们在步话机那头说,9点钟,有菲律宾的战斗机飞过去了。”阿宝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向上级汇报。
一天之后,12艘中国渔船便被一艘菲律宾军舰堵在了黄岩岛泻湖内。在潭门镇,许多渔民家属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阿宝手中步话机里每一位船老大的声音,那一刻弥足珍贵。
“早上的时候船老大们说,有一艘两三千吨的菲律宾的船过来了,堵在黄岩岛扇形岛屿的入口这里。然后,渔民看到两条小艇过来,而且还带枪。我们的船停在湾里,动不了啊。”
阿宝回忆说,等到菲律宾小艇稍微近一点了,渔民看到人还带着枪。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向我们的船拍照啦,哎呀,准备要上我们的船啦!”
再后来,步话机那头就没有渔民的声音了,而是听不懂的外国人的喊声和一阵骚动。
这时,菲军把船员们赶到船前面一字排开,要求每个船员签名。上面全是英文,渔民看不懂,但知道不能随便签字,便不愿签字。
“你不签?!”
这时,就有菲军拿着枪托过来打人。迫不得已,渔民们只能签字,但是没有一个人签的是真名。
步话机这边,阿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拳头攥得紧紧的,但无能为力。
随后几天时间,阿宝和战友们没有离开过那个通讯室,耳朵里除了时而传来的渔民声音外,他再没有办法安慰他们。
“菲军上船打人、抢劫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还会开枪。”阿宝说,向上级通报完信息,他只能与船员家属默默守候。阿宝和战友不断地刷新网络,寻找外交部的最新消息。
4月10日,在附近巡逻的中国海监船终于赶到了。
“我们的船是10号的16点27分到达,菲律宾军舰在15点31分离开。但菲律宾的军舰发现了我们的公务船后,在16点47分再次回来,与我们的船形成了对峙。”
随后,中国渔政310船赶往事发地黄岩岛海域维权,菲方亦派多艘舰船增援,双方对峙到了台风来袭。
最失落的是
“没指示”
按照规定,每次接到渔民求救,阿宝会一边写材料,一边打电话向支队、总队、海南省、外交部逐级上报,外交部再和对方交涉,但是反馈的时间却有长有短。
“有时我电话打过去二十几分钟,被越南和菲律宾军舰追赶的渔民就告诉我,他们不追了,撤回去了。但有时,这个反馈却十分漫长。”阿宝说。
阿宝说,虽然南海疆域辽阔,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个强大的海监或渔政机构为老百姓服务。“南海110”其实只是一个情况搜集部门,但是渔民在那个非常时刻却不这么想。“渔民觉得,步话机这头的我们就代表国家了。”阿宝说。
“可是,当人家在那头渴望着你,等待着你下一步指示时,结果上面没指示,我会很失落,那边的渔民心里就会特别难受。”每次,阿宝在步话机这头听到我国渔民被打、被抓的声音时,都非常气愤和着急。这个时刻,一个人负责整个南中国海上110接警任务的阿宝感受到的,就是力不从心。
6月底,国务院批准建立三沙市的消息让阿宝非常兴奋。这意味着在潭门镇南边,一个行政级别高出两级的城市执法管理系统即将出现。
“三沙这么大的市,这么大的面积,还有这么多我国渔民,我希望我不用再孤军奋战。保护渔民方面需要有一个形成制度、规范的巡逻体系,就像城市里的110一样及时有效。”阿宝说,这样的话,南海渔民心中的祖国,就再也不只是听他一个人的声音“支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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