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莉安·马歇尔 翻译:朱思
“妈妈”,贝丝拉开卧室的网眼窗帘问,“那个男人在干什么?”她跪在沙发上,伸手去感受从窗帘间隙射入她眼中的阳光。
“那是什么,小宝贝?”贝丝的妈妈珍妮特拿着潮湿的抹布走到窗边。“贝丝,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她拉了拉女儿的肩膀,示意她离开。
“他在做什么呢?”贝丝又问。
珍妮特刚瞥了一眼窗外,就有一些声响从厨房传来。“天啊。”她匆匆跑回厨房。
“离开窗户,贝丝。”从滚烫的炉子上取下锅时,她仍没忘了提醒。
“好的,妈妈。”贝丝回答说。
贝丝又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她冲他恶作剧似的一笑,露出了嘴里的红色棒棒糖,男人脱下黑软呢帽微笑回应。贝丝觉得他眼睛的颜色和大海一样。
“贝丝!”珍妮特又大声喊道:“离开窗户。”
贝丝意识到妈妈的语气很严厉。她磨蹭着离开了,从垫子上抓着皮克斯先生——她最心爱的玩具泰迪熊,拽着它有些破旧的胳膊去了厨房。
“爸爸在哪里?”贝丝坐在椅子上问。珍妮特焦虑地注意着炉子,清理锅里面沸腾出来的水。
“他在路上,一会儿就回来。”
贝丝晃动着两条腿,她挠了挠皮克斯先生的肚子,挠下来一些陈旧的毛。“哎呀,”她唱道,“下雨喽。”
“什么?”珍妮特看了一眼窗外。“噢,我晒的衣服。”她把抹布扔到桌台上,抓起雨衣。
炉子旁边的抹布垂落下来,沾到了炉子里跳动的火苗。火迅速地沿着抹布蔓延到挂在烤箱把手上的塑料手套。高温熔化了塑料,火苗不断飞溅开来。
贝丝惊声尖叫起来,“妈妈!”
花园里的珍妮特扭头看到了烟囱里冒出来的烟。“贝丝!”她扔下洗涤篮向厨房跑去。“贝丝!”珍妮特呼喊着,她靠近房门,又推又拽。火苗蔓延到了厨房的混凝土墙,并且开始侵袭窗帘。黑烟弥漫了厨房,珍妮特拼命地拽着门把手,她的手被烫得通红,并且起了大血泡,她换了另一只手,用她的T恤衫裹住受伤的皮肤。贝丝的哭泣声开始伴随着咳嗽。
“趴到地板上,贝丝。趴到地板上,爬到起居室去。贝丝?贝丝,能听到吗?”珍妮特停下来细听有没有回答。
咳嗽声伴随着哭泣,还有喘不上来气的呼吸。贝丝逐渐失去了意识,皮克斯先生掉在地板上。珍妮特回到花园,从仓库取来一个花草钯,敲碎了厨房窗户的玻璃,然后把垃圾箱推近窗口,踩在了上面。小而尖锐的玻璃碎片刺伤了皮肤,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珍妮特扒着窗框,注视着厨房里面,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于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珍妮特的眼睛被浓烟迷住了,不断地流着泪。过了一会儿,她完全看不见了。
水从厨房屋顶倾泻到火苗上。那个男人冲了进来,用他巨大的胳膊抱起贝丝,把她运到外面。
珍妮特恢复了视力,透过窗户及时看到一切。她从垃圾箱上跳下来,推开人群冲了进去。一个邻居已经拨打了火警电话。陌生人把贝丝放在了院子柔软的草地上。
“贝丝。”珍妮特双膝跪地,抚摸着女儿的身体。
贝丝的脸色污黑,她棕黄的头发现在变成了暗绿色。她的身子微微摇动,“妈妈,”她呢喃道。
珍妮特把贝丝抱在怀里,掉落下来的眼泪刺痛了她被灼伤的面颊。
“皮克斯先生在哪里?”贝丝问。
“我们会找到他的,甜心。”珍妮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贝丝注意到了仍然静静地守护着她的那个男人。“谢谢你。”她低语道。
“珍妮特!”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大卫。”珍妮特把手伸给丈夫。
“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大卫。厨房,我在做饭,这个男人,”她指着那个陌生人站着的地方,“救了贝丝的命。”
大卫转过身,他的手已经伸出来,准备表示感激之情。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聚拢的人群迅速弥补了他留下的空白,尽管大卫匆匆推开人群,还是太晚了。陌生人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摊泥泞。
珍妮特和贝丝被送到医院。医生很奇怪贝丝竟然能在吸入烟雾后大难不死。他们在她身上找不到烧伤的痕迹,皮肤也没有起泡或化脓。
“你是个幸运的小姑娘。”他们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把自己裹进湿毛巾里呢?”
贝丝疑惑地看着医生。“我没有,是那个人,”她冲着珍妮特笑着,“他把雨带进了厨房。”
救护人员夸张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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