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月调查,陈琳觉着,虽然现在很多广州人仍然习惯称非洲人为“鬼佬”,但非洲人逐渐融入广州人的生活这一趋势不可阻挡。越来越深的经济往来,加速了广州人与非洲人互相接受的程度。
在迦南外贸服装城,就能感受到这样强烈的“融合”气息。
这是一个以非洲人为主要客户群体的大型批发商城,迷宫一样的通道,狭窄的走廊,一家家紧挨的小店铺,非洲面孔的塑料模特。在这里,无论是牛仔裤、连衣裙,还是童装、鞋类,很多款式都已过时,但在非洲却极其受欢迎。“非洲没有什么工厂,人们对名牌也不在乎,只要好看、耐穿就行。”一位正在挑选东莞产“Adidas”牛仔裤的尼日利亚商人说。
6月30日下午,记者在迦南外贸服装城内转了一圈,服装城内几乎清一色的非洲客,不时有非洲人提着几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与记者擦身而过,他们像极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活跃在俄罗斯的“中国倒爷”。
店铺虽然狭小,但每家店里几乎都放着一两个塑料凳,店家多少会一点英语,非洲顾客会坐在塑料凳上,和手拿计算器的老板谈价。非洲人的杀价本事,让很多店主不胜其烦,但他们也消化了大量的过时库存,这让店主对他们又爱又恨。
一家鞋店内堆满了各式鞋子,价格从每双十几元到几十元不等。女店主王苹告诉记者,店里的主顾,非洲人占七成,中国人占三成。王苹偶尔会碰见反悔的非洲客,他们面对已经按要求生产出来的一堆鞋子,却只肯购买当初交的几百元订金的量。每当这时,她只能自认倒霉。
王苹对这些非洲人“爱大过恨”。非洲顾客支撑着这里的大部分生意,他们订下商品、交完订金就会来拿,从来不会签什么合同。
王苹说,订金一般为几百元钱,绝大多数非洲人订下多少商品就会来拿,但是他们的时间观念很差,说好了两天后来取货,可能得等四五天。打电话问他们怎么还不来时,电话那头会笑着说,现在有一点事,一会儿就去取。这个“一会儿”,可能又得一两天。
一些经常和非洲人打交道的广州市民告诉记者,如果一个非洲人给你时间上的承诺,千万不要太认真,因为他们不会守时。
李志刚分析说,“不守时”在非洲根深蒂固。非洲道路交通条件差、警察检查频繁、经济水平落后,误点也就成了家常便饭,索马里谚语“慢的攀登者不会掉下来”和尼日利亚谚语“拖延不碍事,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好”道出了非洲人的时间观念。
喜欢喝早茶的广州人的生活节奏在中国各大城市中已经算相对缓慢的,但是非洲人慢腾腾的生活节奏让习惯了快频率的中国人心急火燎,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跟非洲人做生意,就得适应他们的习惯。我们有我们的习惯,他们也有他们的习惯,相互间多体谅尊重一点就好啦。”在王苹眼里,这些非洲人跟那些来自外省的中国人没什么两样,“非洲人在这边也没什么啦,大家都有钱赚就好啦,非洲人如果想融进我们的生活,慢慢来就好。”
在陈琳看来,信仰也是促进广州人和非洲人相互接受的一个桥梁。位于一德路旁的石室圣心大教堂,每天都会有非洲人前来做弥撒。在教堂里,身居异地的非洲人可以暂时放下烦恼,也会有更多机会结识广州当地的天主教信徒。
对很多在广州生活的非洲人来说,这是他们生活中最为动人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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