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俏到
房地产业再发达,有些幸运的单位依然是要提供公寓房的。在房市经历多重打击依然顽强屹立的今天,这种完全免费居住或是仅仅付出低廉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租金便可入住的房子,还是有强大诱惑力的。虽然它破是破了点、小是小了些,漏水破窗加之下水道不通啥的,常常需要自己去解决,但这年头不要钱的房子上哪找啊?傻瓜才不要呢。
可世上还真有傻瓜。大约950年前,宋英宗即位。促成他当上领导的有功之臣里,包括当时的名将韩琦。为了表示感激,领导决定分给韩琦一套公寓房。当然,不是现在漏水破窗的那种,而是超大超给力的园林式公寓房。但是老韩拒绝了,他说“自来政府臣僚在京僦官私舍宇居止,比比皆是”。真是朝廷的好干部啊,作为一个有单位的人,韩琦虽是三朝元老,但还是主动和其他同事一样租房住,从不追求领导许诺的高档公寓房。
韩琦毕竟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根本不知道,放在千年以后,公寓房的分配将是一场多么具有挑战性的“房事”。它的挑战之处在于,它与剩男剩女们那场迟迟难以成功的“房事”往往有着诡异的相同点:当你年轻时,他们说你根本没有资格；当你总算长大成人蠢蠢欲动,却总是等不到对方的出现；好不容易去相个亲吧,竟然还是底层向北偏西的模样,根本无从心动；管它三七二十一先住进去吧,终于发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能怎么办呢?不好意思闪婚复闪离的,就先凑合着过呗。换个角度想,这就是公寓房的那点事儿。
身为单位人,其实我根本没有牢骚之意。现在凡是有幸成为单位人的,谁没见证过“房事”奇迹呢?属于你的那套房,就像梦想中的她,怎么也碰不到。而房产部门最擅长的还是传说中指鹿为马的绝技,明明有空房,但他能拍着胸脯说这个真没有。你总是不明白,为何有人找老婆那么容易,轮到自己却献身无路,只能在房产部门不假思索的拒绝中默默回头,于夜半无人处燃一支愁绪挥不去的烟。最有劲的是另一场“房事”,据传某彪悍女听房产部门说没有房源后,迅速找到一间目标空房,对着门锁狠狠地踹了一脚。奇迹出现了,从此她就有了房。硬的怕横的,世事本如此。
忽然拿这说事,其实是因为有位兄弟要结婚,女方答应无需商品房、只需公寓房。但他没料到,即使是公寓房这么低的标准,对他而言,亦与《剑雨》里的尴尬相去不远——那位好色美女事到紧要关头,才发现他是个太监,于是失望地说,“你不是不行,你是没有。”那太监却信心满满:“再过几天我就会是个真正的男人。”其时那太监正在热情期待着计划中的一次抢宝行动,传说中的宝物有一种神奇却荒诞的功效:能使他变成真的汉子。但是很显然,你懂的,这功效的荒诞之处正在于,它就像我们常常期待的那套公寓房一样,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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