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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9月1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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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希尔斯堡惨案可以说是英国足球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  | ▲英国首相卡梅伦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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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刘伟
“1989年4月15日,有两万四千名利物浦球迷前去观看一场比赛,其中96人再也没能回来。这场英国历史上最惨烈的体育灾难过后二十多年,我们想让全世界再看看这一张张面孔,他们对未来的梦想与希望在那一天终结。作为一个整体,他们因‘96人’得名。不过对他们身后的家庭和朋友而言,他们是一位父亲,一个儿子,一位兄弟或者姐妹,一位叔婶,一位男朋友,一位丈夫,或者一位挚友。”他们中最大的67岁,最小的只有10岁。
希尔斯堡惨案因一场体育比赛而起,然而其警示意义早已超越了体育本身,英国朝野震动极大。历经23年,当地时间2012年9月12日,96具亡灵沉冤终得雪,然而真相迟来背后的疮疤,短期内却无法痊愈。
◎警方玩忽职守导致惨案
希尔斯堡球场曾被誉为“全英国最好的球场之一”,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好球场,其入口设计上的短板,却酿造了英国和平时期最大的惨案。
希尔斯堡球场是英国谢菲尔德周三俱乐部主场,惨案发生之前,俱乐部就因球场列平巷一侧入口缺乏十字转门、看台上的铁丝栅栏质量低下,一度受到过质疑。遗憾的是,侥幸心理让这些质疑未能引起足够重视,最终酿成苦果。
比赛下午3点钟开始,稍晚些到场的球迷手持2点45分准入的球票等候,人群开始在体育馆周围聚集。由于人数众多,所有持票观众进场至少需要到3点40分。此时有两个应急预案:延迟比赛；或者打开一个出口大门,让观众入场,警察选择了后者。“死亡之门”C门被打开,聚集在体育场外的5000名球迷一拥而入,冲向了容量本就严重不足的看台。在狭窄的过道里,没有警员的疏导,推搡与拥挤让踩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据亲历者描述,现场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很多人的脸在挤压中完全变形。
希尔斯堡惨案绝不是一个孤立、偶发事件。事实上,在那个足球狂热的年代,当人数日众的球迷拥入球场之际,“踩踏”事故已经露出了苗头。1981年足总杯半决赛一场赛事中,在球场入口处,曾有过人群拥堵造成多人受伤的情况。1985年5月11日,布拉德福德阅兵谷球场看台失火,因为疏散不及时,加上木质看台极其易燃,且垃圾遍地,大火造成57名球迷丧生。这不是1985年英国足球唯一的噩耗,算上英格兰球迷与意大利球迷冠军杯上臭名昭著的“海瑟尔”惨案,1985年算得上英国足球的多事之秋。不过类似球场事故,始终未能引起英国人足够的重视。直到希尔斯堡惨案,英国政府才如临大敌。
希尔斯堡惨案后,所有英格兰和苏格兰顶级联赛的球场逐步淘汰了阶梯式站立看台,改建为全坐席球场,球场脏乱差的环境,初步得到改善。
◎可耻的伪证与帮凶
希尔斯堡惨案发生后,最早的调查报告《泰勒报告》,将肇事者对准了现场监管的警察。报告指出,警察监管不力是踩踏发生的主要原因。
这份现在看来基本属实的调查报告,因为大法官在搜集证据时未要求证人宣誓,导致证据在英国法律框架内并不具有法律效力。接下来的官方调查进程,让整个惨案的定性发生了逆转。
事发地南约克郡的警察反咬一口,他们指控前来的利物浦球迷酒后滋事,强行闯入球场,造成惨案发生。随即的调查,南约克郡警察继续转移责任,甚至篡改了证据。他们篡改了164份调查文件,另将116份警察的口述资料做了重大改动,所有不利于警方的证词都被删掉或修改。
舆论方面,英国最著名的小报《太阳报》当起了帮凶。在主编麦肯齐所谓《真相》的文章中,大篇幅报道了利物浦球迷的劣迹,说他们事后趁火打劫、行为猥琐,与足球流氓无异。《太阳报》所作所为,在本来就痛不欲生的红军死伤球迷家属伤口上又撒了把盐。
警察造假、舆论失实,严重误导了官方的调查取证。1991年的官方结论中,惨案被裁定为偶发事故,不需要有人对此负责,受害者家属也未得到相应补偿。事实上,当时的官方调查团队也并未深入调查取证,结论本身其实并不服众。
在官方调查之路堵死后,利物浦球迷开始了漫长的“寻求正义”之旅,他们自发成立了“希尔斯堡家庭支持组织”,以民间力量力求一个公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历经22年,2011年英国政府终于表态,将公开希尔斯堡惨案全部档案资料,还受害者一个真相。英国当地时间2012年9月12日,最终调查结果正式出炉。英国首相卡梅伦向96位利物浦球迷的家属表达了最深刻的道歉,他证实了此前外界对于“利物浦球迷是希尔斯堡惨案的制造者”的指责是不公平的,相反他们只是那次惨剧的受害者。
◎足球不只是22人较量
如今,希尔斯堡惨案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南约克郡警局安保不力、放任球迷入场,事后抢救不及时,还做“伪证”销赃,斑斑劣迹最终将面对法律的严惩；《太阳报》主编麦肯齐再度撰文《真正的真相》,向当年犯下的错误表示深深的忏悔；英国政府、英足总为自己的失职,向公众公开致歉。然而,这一切显然来得太迟了。
2011年2月,一位名叫惠特尔的利物浦球迷,因为不堪忍受惨案中失去好友之痛,在博尔顿艾瑟顿附近撞上火车自杀身亡。1989年4月15日,28岁的惠特尔将自己的球票卖给了一位好朋友,后者在希尔斯堡惨案中不幸身亡。好友死后,惠特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二十多年来饱受焦虑和抑郁之苦,最终走上了不归路,“惠特尔心里的自责越来越严重,这打破了他的心理平衡,并最终导致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心理医生说。
利物浦球迷很幸运,在经历了误解、痛苦后,他们以草根的身份最终寻得了正义；利物浦球迷又是不幸的,他们等待得太久,许多位惠特尔原本用不着用生命去救赎自己的过失。
随着足球参与度的不断提升,其影响力遍及社会各领域。在某种意义上,足球已经超出了一项体育运动的范畴。在足球的世界里,能完整映射出一个社会的背影,看到很多弊病。希尔斯堡惨案一角,揭开的是英国社会的种种恶疾,这不是个例,带有更大的普遍性。英国政府如果早一天认识到,足球绝不简简单单是绿茵场上22人的较量,悲剧或许根本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了,也无需用漫长的23年来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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